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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幻舟被他這句問話堵住,也不知聯想到什麼,莫名其妙地紅了下臉。
「……」
好在廳內現在燈光昏暗,杜盡深應當沒有發現。
程幻舟:「我不會收的。」
周圍侍者探究的目光落在倆人身上,大概是為向來呼風喚雨的杜少難得吃癟而感到驚奇。
花這麼大手筆討好,結果人家根本不為所動。
大庭廣眾之下,杜盡深臉上卻連一絲不悅都尋不見蹤影,淡道:「反正是買來給你玩的,你不要,那就丟了吧。」
「杜盡深,我很好奇你怎麼還沒把你家敗光。」程幻舟嚴肅地說,「你能長這麼大還沒被伯父伯母抽死真是個奇蹟。」
杜盡深輕笑了一下,像小時候說悄悄話那樣湊近,同程幻舟咬耳朵,「這你不是最清楚了麼。」
程幻舟頓了頓。
和相對早熟的程幻舟相比,杜盡深沒長大那會兒屬實不能算個多讓人省心的小孩,他除了在程幻舟跟前當哥哥時還算懂事靠譜以外,在別人那兒就是整一混世魔王。
有一回,程幻舟都忘了是什麼事,好像是杜盡深在某個試圖欺負程幻舟的同學飯盒裡放毛毛蟲,把人家多年不曾復發的哮喘都嚇出來了。
杜盡深被班主任留堂,程幻舟一回家就見杜盡深被杜城抄著塊竹板追著打。
杜伯伯向來好脾氣,他還沒見過自己面前兩個和藹的長輩發這麼大的火,嚇壞了,第一反應卻不是躲得遠遠的,而是先衝上去阻攔。
杜盡深看見程幻舟更來勁,直接往他背後一躲,抓著程幻舟的衣襟,對自己爹媽做鬼臉。
杜城氣勢洶洶:「死孩子,你給我滾出來!」
程幻舟眼巴巴杵在原地,盯著手抄武器體態如山的杜伯伯,兩隻眼睛吧嗒吧嗒兩下,經驗豐富的他就花三秒鐘時間,水珠子便開始嘩嘩往外掉。
程幻舟一哭,兩個長輩就下不了手了,只好道:「哎呀,算了算了。」
賀晚鵑指著杜盡深怒道:「你的零花錢從今天開始全部沒收,給我回房間去好好反省!」
兩個小孩回到房間,程幻舟沒來得及剎住車,還在哭,杜盡深經驗豐富地開始哄。
「寶,還好有你在。」杜盡深拉著他的小手晃了晃,說,「沒有你,我就要被我爸打死啦。」
程幻舟眼淚還掛在臉上:「怎麼辦。」他有些傷心地說,「你沒有零花錢了。」
「沒有就沒有吧。」杜盡深無所謂地聳聳肩,說,「看到電視機櫃旁邊擺著的那個蛤蟆白菜嗎,什麼時候我偷偷把它拿去賣了,咱倆今年的零花錢就都回來了。」
杜盡深口中的蛤蟆白菜是個翡翠擺件,只因是綠色和白色的,就這麼被無辜地起了綽號。
程幻舟頓時不繼續哭了:「……」
他忽覺自己任重而道遠,還是省省眼淚,以後多的是用武之地。
程幻舟回想起這件往事,自己也笑了。
可惜他的笑容一縱即逝。
杜盡深不聽話,他自己不還是一樣,毫無長進。
結束以後,杜盡深帶著程幻舟出了會場。
「今晚回家住?」
程幻舟道:「我想回宿舍。」
杜盡深沒多說什麼:「好。」
杜盡深發動車子,慢慢往學校開,一路無話。
還沒到熄燈的點,本應燈火通明的寢室樓卻一片漆黑,兩個人剛到門口,正好就撞見穿著睡衣蓬頭垢面的室友沈恪和於未明。
程幻舟詫異地問:「你們幹嘛呢?」
沈恪暴躁道:「哎,別提了,宿舍停電了!」
「啊?」
「就,最近咱們後面那棟樓不是在裝修嗎,說是地下的電纜被哪個不知死活的給挖斷了。」
「唉……我聽著感覺明天也不一定能修好。」
「你說說這,這下電燈熱水都沒了,洗個澡都難。」
他們宿舍衛浴間用的都還是那種儲水加熱的電熱水器,沒有電,自然也就運行不了了。
於未明附和著大叫了一句:「我特麼手機也快沒電了!這跟殺了我有什麼區別?」
沈恪一臉懊惱地抱怨:「我們本想到學校旁邊的招待所先住一晚,結果剛去問了前台,一間不剩你敢信!都是我們這片宿舍臨時過去開房避難的人。」
程幻舟聽完,用眼神示意了下杜盡深。
他倆倒是沒什麼問題,反正車就停在邊上,大不了還是回去住,但他們兩個室友可就慘了。
杜盡深會意道:「你們不介意的話,可以先去我家。」
於未明兩眼亮了亮:「真噠,我要求不高,只要給個充電器就行!睡沙發都可以!」
沈恪:「太好了,那真是叨擾了。」
四個人便上了車。
關於杜盡深的校園傳說有很多,在此之前,沈恪知道他出身背景大概的確不一般,但杜盡深為人低調,平時也鮮少擺架子,他與對方以朋友相處,並不曾感到差距。
直到這個晚上,他感覺自己樸實無華的世界觀都徹底顛覆了一次。
最離譜的是,杜盡深家對面就是市中央博物館,而杜盡深家和博物館這兩棟建築的外牆風格竟然出奇地相似,大概率是同一年間建造的雙子樓。
沈恪:「……」
他譴責地瞥了一眼於未明這個憨子,萬分想傾訴吐槽一番,然而於未明卻根本不領情,這傢伙因為手機沒電沒有遊戲可打,便立即對周遭的一切都喪失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