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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簡單的處理完,從公司回到這個久違的家已經深夜,他直覺林雉這回做的太出格,還沒等他找到林雉出口教訓,就又看見林雉跟許睿在臥室里這副樣子。
林勤生怒氣疊加,看著跪坐在地上伸手去捉許睿的林雉,整張臉難看的不像話:「我怎麼會生出來你這種兒子!」
林雉只能將視線從床底移開,緩緩轉過頭看他的父親高大的身影。
林雉被林勤生帶走了,門被「砰」得一聲關上。
許睿在床底下過了幾分鐘心跳聲恢復了平靜,他睜開眼睛看著黑漆漆的床板,然後躡手躡腳從床底下爬了出來。
他在恐懼的同時又生出來幾分多餘的關心,他覺得林雉父親的話很傷人,雖然林雉並沒有表露出來傷心的情緒,可是許睿的父親從來不會跟許睿用這樣重的語氣講這樣重的話。
林雉出去會挨打嗎……
可是林雉今天確實做了很嚴重的事情,儘管他說是為了自己報仇,但是許睿並才不需要林雉這樣為自己報仇。
許睿像是沒頭的蒼蠅一樣,滿屋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落腳地,心裡惴惴不安,腦子裡像是被攪亂成了漿糊,怕今天那個受傷的男孩死掉,怕林雉挨打,最怕的是林雉生自己的氣。
那絕對是許睿沒有辦法想像的恐怖的事情。
許睿想起來自己那隻破皮球,林雉又會怎麼樣報復自己?把那隻皮球徹底剪碎,還是把他養的蝸牛都殺死。
這簡直太殘忍了。
許睿抱著腦袋縮在牆角,心裡閃過許多念頭,林雉還什麼都沒做,他就已經被自己臆想出來的報複方法嚇了個心驚膽戰。
門再次被打開的時候,先進來的是林勤生,他走到牆角把許睿從地上拉起來,語氣溫和,目光透出來幾分憐愛的味道。
儘管在收養許睿之後的時光里,他想起來他收養的這個孩子的時候屈指可數,可是這並不妨礙在他感到他的親兒子如此的無可救藥之後,心裡覺得許睿可憐又招人疼。
「家裡那次錄節目的時候不是給你布置了一間房嗎,怎麼沒有搬進去啊,連自己的臥室都沒有。」林勤生摸了摸許睿的腦袋:「這麼大了,老是跟小雉擠在一個床上怎麼能行?」
許睿不會說話,只是顯得有幾分木訥的看著林勤生。
他聞到男人身上嗆人的香水味,他對林勤生並不熟悉,在林家生活到現在也不過算是見過他兩次。
許睿不自覺將目光轉向站在林勤生身後看不出來情緒的林雉。
林雉臉上沒有傷,身上的衣服整潔,他好像沒有被打之後的狼狽樣子。
林雉今天做了這麼過分的事情,險些鬧出來人命,但是林勤生只是和他談了一個二十多分鐘的話。
這件事就這麼簡單的輕易的結束了?
林雉做錯事,不用被抽打手心不用罰跪,也不用寫保證書。
他看起來好像不用付出任何代價。
林勤生顯然理解錯了許睿目光里的含義,他又安撫道:「你不用看他,這是我的意思,他不會把你怎麼樣,以後他再敢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會收拾他的。」
許睿搬離了林雉的臥室,他不用再躲藏在床底下了。
許睿帶走了他的枕頭還有常用的毛毯,離開的時候林雉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就那樣看著許睿拿走他的床上用品。
家裡女傭重新在那間樣板房一樣的臥室里收拾整理了落下的灰塵。
許睿其實有點認床,他當時跟林雉睡在林雉的那張床上的時候,斷斷續續哭了一夜似的,都沒睡著幾分鐘。
許睿躺在新的床上,除了毛毯上有自己熟悉的味道之外,新鋪的床鋪上,給他很冰冷陌生的感覺。
他有些難熬的翻來覆去到後半夜,才若有似無的有了些睡意。
然而只是這樣閉上一會兒眼睛,許睿就做了噩夢。
夢見還是在陽光明媚的後庭院的草坪上,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只有噴泉噴水的聲音還有鳥叫聲。
林雉蹲在地上拿著竹木藤椅一下一下在砸著什麼,許睿有些害怕的走過去想要阻止他,卻在剛剛走近手搭在林雉的肩膀上的時候看見了林雉手底下砸的像是破了的西瓜一樣的腦袋,他認出來那個男孩,竟然長著跟許睿一模一樣的臉。
許睿霎時間被駭得身子僵住,原來被砸死的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他緊接著慌亂的望向四周,發現了原來不是沒有人在,林勤生,還有陶怡盈都在這裡,連吳嬸也在,可是就連吳嬸也只是捂著臉哭,沒有人出聲救他。
可是就算是許睿身體越來越涼,體內的血液都流光,靈魂飄出來,軀體殘破不會動,林雉卻還是能夠看見已經死掉的許睿的靈魂。
他還偏頭跟許睿笑著說:「都說了沒人救你了,你還偏要惹我生氣!」他露出來可憎的惡劣笑意:「現在好了,不能動了看你還怎麼躲。」
林雉總能這樣,就像許睿不用手語林雉卻還是能知道許睿心裡在想些什麼,所以就算是許睿死掉也逃不開林雉,因為林雉還是能夠看到他。
許睿眼珠子直愣愣看著那血肉模糊的臉龐,鋪天蓋地的恐懼感瞬間充斥著他整個稚嫩的身體,對死亡的懼怕,面對林雉的惶恐不安,周圍所有人對他的冰冷漠視,徹底壓垮了他,他痛苦又絕望的捂住腦袋,胸口劇烈喘息起來,再克制不住的爆發出來絕望又悽厲的尖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