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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林雉形影不離相處了快十年,越跟林雉處的時間長越能明顯的發現,林雉並不是一個能夠輕易獲得愉悅情感的人。
那些許睿愛不釋手的昂貴玩具,可以變換出來許多形狀的玩具汽車,包括畫面精彩的動畫片,他都不太有什麼熱情。而林雉總是給人感覺他好像過得很好,生活幸福沒煩惱的模樣,是因為他本身唇角在自然狀態下就是微微上揚的弧度,表面上看去,像是每時每刻都在微笑那樣。
他本身就很善於偽裝又愛演,這樣的外表又給他增添了不少加分項。
林雉好像堅持的最久抱以極大熱情的唯一一件事就是陪伴許睿,又或者說是獲得許睿的陪伴,而且慣常以一位長者的身份在許睿面前自居,講出來許多現在聽起來非常自作聰明的話。
許睿有點兒不知所措,他不清楚怎麼和林雉挑明這件事,比如他們兩個都是男的不可以在一起親親,白天不行也不代表晚上關了燈就可以,而且還誤會想要得到自己的陪伴就要變成情侶談戀愛。
雖然許睿並未察覺到自己有給出去什麼,但是他卻能感覺到自己如果對林雉這樣講,無疑會剝奪走林雉什麼。
但是具體是什麼,許睿現在簡單的腦袋瓜還想不清楚,就在他緊皺著眉頭像是在苦苦思索什麼世紀難題的時候,林雉的手機突然急促的響了起來。
林家在這樣的關口出現了劇變,林勤生去世了。
他在這天早上的八點鐘猝死在一個女人床上,聽起來好像十分符合他的作風,像是某種意義上的「死得其所」。流連花叢的浪子最終死在花叢里。
林家本就人脈單薄,又是這樣青黃不接的尷尬時刻,林雉這邊連大學還沒上,林勤生竟就這樣早早走了。
那一天整個林家都非常的安靜,在這樣炎熱的天氣里,庭院中還能聽得到蟬鳴聲,卻偏偏能在這棟深宅大院裡感受到一股肅殺的氛圍。
林雉被陶怡盈帶走了,許睿從窗口看見他們坐上車。
事實上許睿對於林勤生的印象已經很模糊,他常年不進家,一年裡別說是他,就是林雉能夠見到林勤生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但是無論如何,林勤生都是林雉的父親。
林雉在醫院裡推開病房的門,看見林勤生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臉上是一片青灰色,他是經歷了不短時間的搶救的,旁邊還有在滴滴作響的機器。
林勤生蒼老的速度非常的迅速,一副完好的皮相被酒色掏得氣色虧空,他的下眼瞼都隱隱發黑,眉間是已經印入皮骨的深深摺痕。
林雉站在那裡心裡平靜的一點波瀾也無,他在那一瞬間神甚是神思飄忽的想,如果林勤生活到知曉林雉要和許睿在一起的時候他是會支持還是會反對呢,但是想來應該是不會支持的吧,但是林勤生的反對又不會像陶怡盈那樣的激烈和強勢。
他對待林雉的態度很是說不出來的微妙,就像時候林雉做出來那樣捉弄他的惡作劇,他也沒有雷霆大怒一樣責罰林雉,反而因為林雉看到他和女人偷情之後不再頻繁地回家了。
他對林雉總是縱容,但是說不上真的非常在意又關心。
不過林勤生去世這件事帶來的影響還是很大的,不知道林綸那邊會不會有什麼動靜,雖然在林雉眼裡他們非常的不足為懼,不過林雉還是很希望他那不成器的堂弟一家不要做出來什麼會浪費林雉時間的事情。
林雉垂著眼眸,慢慢走上前去,然後視線落在林勤生毫無血色的手掌那裡,林勤生的左手的大拇指那裡帶著一枚黑色的扳指,通體漆黑,在燈光下散發出來不同尋常的光澤感。
那扳指是林家祖傳下來的,每一位接任林家的人都會得到它,是象徵掌權者身份的。
林雉的瞳孔里看不出來半點身為人子,父親去世時候應有的情感,反而在伸手去從他父親手上摘下來扳指帶在自己手上的時候才有了一點點感覺。
他將扳指帶好在手上,然後緩緩在病床前鞠了一躬,有點感激的語氣說道:「謝謝爸。」
等他起身站好看見林勤生躺在病床上一片死寂的模樣,有一絲若有似無的憐憫在他的心頭泛起,原本不太願意和林勤生分享的分享欲出現了幾分:「爸,我和許睿在一起了,這件事說起來好像也應該感謝你帶他來到我身邊,讓我不至於像你一樣可憐。」
林雉繼續在林勤生的病床前說道:「你和陶怡盈的婚姻虛假骯髒,但是許睿給我的愛不一樣,我想我們以後會很幸福。」
儘管林雉生活里在外人看來他有過許多順風順水的時刻,比如輕易取得優異成績,顯赫優越的家世,好像從來沒有遇到過什麼樣大的挫折,反而給別人造成過不小的傷害和挫折,但是林雉至此時此刻,在他父親去世的這一刻才有些真實體會到什麼叫真正的順風順水。
比如他剛收穫愛情,做出和許睿相伴一生的打算,他爸就緊接著去世,讓他的計劃少了一部分阻力不說,又遞交給他這樣的權柄。
權力代表地位,他此時此刻的話語權已經不同往日,而且他很快就要和許睿離開這裡過屬於他們的二人世界,陶怡盈他們還能做出來什麼干涉林雉的決定的事情呢。
最重要的是,許睿因為林勤生去世這件事對待林雉的態度變得十分小心翼翼,看林雉的表情像是什麼易碎品,怕哪個動作不對就會惹到林雉傷心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