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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睜眼的時候呆愣愣的看著某處,瞳孔的光都是渙散的。
從那天以後,他咬林雉的那一口就是他做出來的最後的反應。
而且不僅如此,他總三天兩頭的發燒,現在別說是不讓他吃晚餐了,哪怕是哄著餵都餵不進去幾口,甚至勉強吃下去的那些還會在晚上反覆的嘔吐出來。
只小半個月的功夫,許睿消瘦了整整一圈。
那半個月裡,林家別墅的二樓一直都是兵荒馬亂的,這樣頻繁的起燒,哪怕是好好的小孩也要折騰壞了。
林雉擰著眉頭,不知道許睿怎麼學會了這樣跟自己鬧脾氣的手段,他還會不斷的,絮絮叨叨的跟不會對他做出來任何反應的許睿講話。
「你到底想要怎麼樣?」林雉很想發脾氣,可是那對現在的許睿已經失去了效用。
許睿的身子骨現在很弱,像是在墳地里凍到的那一天把以前健健康康的底子都給掏乾淨了。
經常照顧許睿生活的女傭在一旁給許睿沖退燒沖劑,她聽著林雉的話,小心翼翼聲如蚊蚋的說:「家裡的老人都說,小孩子是不……能經常嚇的……」
林雉沒說話,只是突然抬眼望了那女傭一眼。
那女傭瞬間噤聲。
其實從許睿從醫院回來之後,這種議論討論的聲音就漸漸開始了。
她們都說墳地里陰氣重,許睿在天不亮的時候就往墳地里趕,又在那裡睡了這麼久,人雖然救回來了,魂其實落在那了。
更有甚者說,許睿的父親看不得許睿吃苦,把許睿的魂帶走了。
許睿現在才落得個呆呆傻傻,不僅不會說話,連別人說話也聽不到了一樣。
這些林雉一點也不相信。
但是即使不相信,他還是在許睿又再一次無緣無故生起來病的時候,帶上了那位家裡老人總說的女傭去了當地最大的寺廟。
「別動。」林雉在許睿不自覺想要掙脫開自己的時候出聲道。
一個平安扣穿著編織的紅繩戴在了許睿的手腕上,許睿的手腕已經看不出來以前有點肉乎的模樣,林雉把那紅繩收緊系好。
許是外面一直在下雨的緣故,林雉進門的時候帶來一股涼氣,周身都有揮之不去的潮濕氣息。
「這是寺廟裡的主持師父親自開的光。」林雉跟許睿這樣講。
許睿還是沒什麼反應,好像有點愛答不理的。
林雉嘆了一口氣,然後又叫他的名字:「許…………家說,魂丟了多叫叫就好……
「許睿!」林雉不僅叫他又為了他能夠看著自己去轉他的頭,讓他面對著自己。
許睿聽到熟悉的攝像機開始錄製的提示音響起「嘀」的一聲,他的眼睫顫了一下。
林雉沒有發現他細微的動靜,只是在一旁清了清嗓子。
他手裡拿起了許睿熟悉的之前經常對著他的攝像機,林雉將它舉了起來,鏡頭反轉過來。
「認錯書:
因為把許睿關進衣櫃恐嚇他,他已經半個月不理我了,為此我做出了深刻的反省,以後保證不再欺負許睿,會對他好,按時踢球,照顧蝸牛。
20xx年8月3日
認錯人:林雉」
第18章
在積累下來的許睿厚厚一沓的認錯書旁邊終於輕飄飄的落下來林雉的一張認錯書。
細想起來那是林雉與許睿之間,林雉的第一次潰敗,他不斷坍塌的扭曲的內心在脆弱的不堪一擊的許睿面前迫不得已的按下了暫停鍵。
可是儘管林雉認為自己已經為許睿做出了許多讓步,為他付出了很多,但是許睿看起來還是對林雉做出來的事情沒有任何反應。
這讓林雉很是氣餒。
但是萬幸的是,不知是否是因為林雉道歉認錯了的原因,解開了許睿心口的心結,當夜許睿持續了幾日的低燒終於降下去了。
林雉在那天夜裡難得起夜上廁所,從衛生間出來爬山床的時候往許睿那裡一瞥,他頓時動作停住了一瞬。
他發現許睿竟然是在睜著眼睛的。
睜著眼睛怎麼睡覺!?林雉鬆開自己的薄被,轉而爬到床尾許睿睡覺的位置。
他聲音很輕試探似的叫了許睿一聲,許睿連眼皮都沒眨動一下,還是直愣愣的望著天花板,瞳孔里好像什麼也映不出。
「許睿?怎麼不睡覺呢?」林雉眉頭微微蹙起來,好像窺見了許睿最近總是生病的秘密。
他恍然大悟一樣講:「你這樣小的年紀每天夜裡不睡覺,當然會影響身體發育,免疫力會下降啦!」
林雉一邊這樣說一邊用手掌很輕柔的放在許睿的眼睛上,遮住他的雙眼。
他這樣做完,卻還是發覺手掌心傳來的觸感很是不對,他微微張開指縫,然後臉也俯趴下去,然後他與許睿的瞳孔就在那縫隙間對上了。
許睿還是沒有閉上眼睛。
兩人之間距離突然一下拉得這樣近,林雉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倒是許睿跟林雉近距離對上視線之後,身體突然不自覺的顫抖了起來。
深夜的房間很安靜,暖橘色的床頭燈亮著。
林雉聽到許睿發出的非常細碎的「咯嗒咯嗒」的聲音,是許睿的牙齒在打顫。
「害怕什麼呢?」林雉歪著腦袋看著他:「不會是因為經常做噩夢被嚇醒所以連覺也不敢睡了吧?」
沒想到林雉才剛這樣說完,許睿竟然眼皮輕抖了兩下,然後順著眼眶就淌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