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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那朵殘缺的小花放在林戚病床的床頭柜上。
做完這一切,許睿才慌裡慌張的去追趕林雉走出病房門外的步伐。
「你好像很想來看望他。」林雉坐在車裡突然笑著跟許睿說道。
許睿轉頭看他,琢磨不出來林雉刻意隱藏的情緒,他不知道是該否認還是點頭。
林雉將許睿遲遲未做的反應視為默認。
「那真的還好帶你過來了呢。」林雉繼續問道:「你是不是覺得他很可憐呀。」他說這句的時候笑意里已經透出來幾分掩藏不住的陰沉。
許睿很快搖頭。
但是好像已經遲了。
「我是讓你陪我出來的,你倒是真來看望病人來了。」林雉似笑非笑:「林勤生該把這事交給你。」
許睿聽他說出來許多自己難以理解的話,但是已經本能的察覺到危險。
他又去扯拽林雉的衣袖,像是每次晚餐跟林雉討食那樣,心裡講好多遍對不起。
可是林雉卻看起來還像是沒有聽見一樣。
林雉把他的手從袖子上拉開了。
明明是周末,可是踢球的活動好像已經默認取消了。
許睿跟林雉回到臥室里。
林雉心頭積攢的一直未散盡的火終於逮到出口那樣,等關了房間的門他才抓著許睿的肩膀,讓許睿抬起來眼睛看著他,好像是不願給許睿留下一點撒謊躲避的餘地。
「你以為我沒看見呢,你還給那半死不活的東西送小花呢。」林雉的語氣堪稱惡毒。
「我對你這麼好,怎麼不見你送我呢?」林雉伸手推了許睿一把把他推到了衣櫃前:「說是個白眼狼當真就是!」林雉眼底浮現出來毫不遮掩的戾氣。
許睿此刻慌張急了,在心裡解釋了林雉卻像是聽不到,又手忙腳亂的在林雉面前比划起來手語。
但是林雉好像看不懂。
林雉的讀心術好像也是有限制的,他會在林雉不想要聽許睿解釋的時候失靈。
許睿無錯的貼著衣櫃,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他是看到別人看病人送了花,他才撿起來送給林戚的。
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不知道林雉為什麼連這件事都不允許。
林雉眼睛緊盯著許睿,看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上盈上一層水光,滿眼不知所措的望著自己。
林雉卻對這樣的眼神做出來毫無同情的解讀,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不知道錯在哪裡。
實在是很欠教訓。
林雉視線在許睿臉上停頓數秒之後,臉色突然又變了,仿佛剛才發火質問許睿的人不是他一樣,他變臉的速度堪稱恐怖。
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的林雉在這一秒又突然緩和了語態,他拉開衣櫃的門開口說道:「你把我的衣服從衣櫃裡幫我拿出來。」
許睿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林雉緊接著又說:「在最裡面,很不好拿到,你幫我找到,我這次就不生氣了。」聽聽到林雉這樣的話,已經被林雉的態度恐嚇住的許睿幾乎沒有多加思考,他就探身去衣櫃裡找。
結果拿出來一件,林雉卻搖頭否決:「不是這件,我說了在最裡面的,哦對了,好像還在最上面,你進去衣櫃找好嗎?」
許睿聽話的蹬掉鞋子,進了衣櫃裡面,然而幾乎是他剛進去,衣櫃的櫃門就從外面關上了。
眼前驟然一片黑暗,他聽到櫃門落下鎖的聲音。
第16章
櫃門被非常激烈的拍打著,但是林雉臥室的衣櫃異常牢固,無論許睿在裡面怎樣的用盡全力想要出來,那狹小的像是一座無法突破的囚籠一樣。
許睿像是被拽入一個永無盡頭的黑色漩渦里,無法抑制的恐慌情緒瞬間支配了他的大腦和四肢,哪怕手已經拍打衣櫃疼得沒有知覺,手指蓋在上面抓出來刺耳的剮蹭聲,許睿還是沒有停下來動作。
林雉聽到許睿越來越粗重的喘息聲從衣櫃的縫隙了傳出來,還有衣櫃裡衣架掉落下來的聲音和劇烈的撞擊拍打聲。
許睿的喘息里哭腔已經再明顯不過,他講不出來話,自然是沒有辦法向林雉求饒求救。
林雉有被這聲音吵到,覺得許睿真的是過於嬌氣,他不甚耐心的一巴掌拍在櫃門上,嘴裡毫不留情命令道:「安靜一點!」
「你在裡面好好反省!」林雉眉頭擰起來,隔著木質的木板,他聽到許睿的哭聲越來越大。
許睿沒有半點要安靜下來的意思。
這個反應有點出乎林雉的意料,許睿雖說是很膽小的小孩,可是畢竟是他們的臥室,而且林雉也沒有離開這裡。
就在林雉又在心生不滿的時刻,許睿突然爆發出來一種瀕臨崩潰般的尖叫聲,像是恐懼已經疊加到了他沒有辦法承受的邊緣,他已經被徹底壓垮了精神防線。
林雉開始覺得不對勁,他打開了柜子的鎖,一把拉開櫃門。
他看見許睿哭得狼狽不堪,眼裡除了深深的驚懼絕望之外什麼也沒有,他臉上一道紅痕跡,可能是在黑暗中慌亂的扯下來了衣架砸到了臉上。
林雉上一次見到許睿的這種奔潰的哭法還是要砍掉他手的那次,但是他也從來沒有聽到過許睿這樣尖銳的慘叫聲,那一聲之後許睿嗓子裡的哭聲都變得嘶啞起來,像是喘息很艱難。
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眼裡流不完一樣的淚水,額前的發都被汗水打濕變成一縷一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