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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雉在面對著空無一人的公寓樓時陡然提起來的心又緩慢的落回。
陶怡盈把許睿叫回林家了,她想幹什麼?林雉站在許睿已經不在的房間裡,心裡不由生出來許多思慮,她會有一天也這樣不聲不響把許睿送走嗎,送到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許睿呢?許睿會不會同意?
陶怡盈從自己這邊無法討得自己想要的結果,那麼她肯定不會放棄去找心性天真的許睿去說服。
無法明確自己愛意的許睿,又怎麼可能像自己一樣給陶怡盈肯定的答案。
他能被自己哄騙著在一起,也會有可能被陶怡盈哄騙著和自己分開。
他依然是第二天凌晨的飛機,已經來不及周轉和許睿再見面溫存一番,他在國外還有些事情沒有收乾淨尾巴,他需要得到陶家的這一部分東西,讓他不必受到陶怡盈的脅迫,在真的撕破臉,陶怡盈不願意給他林家的時刻,能夠保證他和許睿的生活。
他的許睿可是從小到大和自己一樣的生活標準,他需要維持著穩定的許睿已經習慣的一切。
可事難兩全,他知道他今夜必須要走,哪怕他現在最想做的事情是確認許睿依然在自己身邊,和他擁吻身體相貼。
心緒兩廂撕扯的矛盾讓他整個人面目都十分陰沉,他心裡有無法填補的恐慌。
儘管他那天表現得風輕雲淡,但是陶怡盈的話確實對他造成了衝擊和威脅,因為他根本沒有把握許睿會和自己一樣堅定。
甚至更甚者說,他認為許睿會做輕而易舉地放棄。
如果是他聰明果決的母親去做說服。
許睿就像是一位被「狼來了」嚇大了的小孩,後來因為狼來了太多次,他熟悉了習慣了恐懼的感覺,而且他又是個不容易和別人交流溝通的孤獨小孩,在狼一直來的情況下,因為過於寒冷和孤獨而貪戀狼溫暖的皮毛,最後選擇在狼肚皮下睡下。
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就真的喜歡和狼在一起的感覺,在沒有選擇下做出來的選擇,這樣的「自願」怎麼能算得上真正地心甘情願,如果陶怡盈真的能夠和林雉針鋒相對,為許睿的逃離鋪路,給許睿選擇另外一種自由生活的條件,那麼許睿怎麼會不動搖?
又為什麼不動搖?
林雉當即決定他必須要儘快回來,把收尾的工作完必須由他來完成的一部分,剩下的就推給陶宸意。
他不能給陶怡盈任何提供給許睿另外一種生活的機會。
林雉改了第二天的行程,將凌晨的航班改為了上午。
時隔十一年,林雉再一次進了寺廟。
十一歲那一年他去寺廟裡為被自己搞壞了的許睿求平安扣。
求許睿,不再生病,病痛遠離,一生平安健康。
二十二歲這一年,不願意給許睿任何離開的機會的林雉跪在寺廟裡的蒲團上。
他雙手合十,又懇切地祈求。
「求讓許睿愛上我吧,如果許睿能夠愛上我,給我像普通人一樣與愛人相愛的機會,流幸福喜悅的眼淚,我以後也做世人眼裡的大善人,我年年捐款,幫助他人。」
第40章
臥室的門被敲響的前一刻,許睿正對著林雉發來的信息發呆。
「畢業旅行準備去哪呢?」
許睿開始點開之前收藏的視頻,諸如「一生一定要去的一百個地方」「情侶度假勝地」之類的標題綴在視頻下方。
視頻播放一秒鐘,他就暫停了下來,起身去開門,發現是陶怡盈。
陶怡盈在許睿的成長過程中存在感並不怎麼強,可能稍微要比林勤生強一點,但實在是稱不上什麼成長中的重要角色。
她為人一向比較冷淡,對林雉都不甚親近更何況是毫無血緣關係的許睿。
但是她到底是林雉的親生母親,而且在許睿大學期間給許睿提供了房子。
這場深夜談話的氛圍讓許睿覺得很是尷尬,他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陶怡盈,有點摸不准她要找自己談什麼。
放在睡衣口袋裡的手機不斷在震動,是沒有收到回復的林雉又發來的催促信息。
「許睿,今年就畢業了吧。」陶怡盈端起來茶杯,喝了一小口,似乎是今晚泡得茶不合她的胃口,她只抿了那一口就微蹙著眉頭放下了。
許睿點了點頭算是回答。
「有什麼想法嗎?」陶怡盈繼續問。
許睿搖搖頭,他看著陶怡盈有點不好意思的模樣。
「記得你從小就很喜歡畫畫呢,大學卻去讀了商科。」陶怡盈不再拐彎抹角:「要不要繼續進修,跨專業去國外學美術?」
面對陶怡盈這樣的問題,許睿卻還是搖頭,但是他並不是拒絕的意思,他拿起來筆在桌面上的便利貼紙上寫「這件事應該問一下小雉的意見」
陶怡盈似乎並沒有對許睿這樣一個成年人卻沒有自己做決定的能力,完全沒有自己的主見這件事感到驚訝,反倒是許睿有點扭扭捏捏的樣子。
「哦?為什麼?這明明是你自己的事情,為什麼不能你自己決定,是因為你們在談戀愛嗎?」陶怡盈掀起來眼皮,目光直視許睿。
許睿驟然一驚,看著似乎已經對他和林雉的秘密戀愛了如指掌的陶怡盈,他一時間不知作何反應。
陶怡盈卻是在林雉那裡談不下去,看見軟柿子似的許睿,心氣兒按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