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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半個多月的冷暴力,仿佛不像是在懲罰許睿,而是在折磨林雉自己。
晚上十點鐘,原本因為自己受傷形影不離的許睿還沒回來。
許睿十點半的時候到了家裡,進來臥室的時候發現房間裡只亮著一盞檯燈,林雉頭上的紗布還沒拆,他就直愣愣地端坐在床頭,把突然進來的許睿嚇了一跳。
許睿還以為他睡著了,所以才關上臥室的大燈。
這樣的氛圍終於讓許睿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他緩慢走到林雉身邊。
林雉掀起來眼皮,涼涼的看了他一眼:「你去哪了?」
受傷生病了的林雉最近性情總是陰晴不定,要不然長時間不理人,要不然時不時冷著臉刺許睿幾句,比如說許睿哭腫了像核桃似的眼睛很醜。
許睿其實今天晚上回來的晚這件事是有給林雉發消息說的,他走的時候是半下午,林雉在床上休息,許睿沒有打擾他。
許睿抬手在林雉黑了屏幕的手機上碰了碰,發現手機關機了,林雉大抵是沒有看到他發的信息才有點不高興。
這不是什麼大事情。許睿拿起來林雉的手機,為他充上電了。
沒有想到許睿剛插上充電插頭就被林雉一把拽到了床上,林雉對上許睿還很不在狀態的視線。
幾乎是咬牙切齒一樣的語氣了:「你是真的不懂,還是覺得這件事你只要裝沒發生就可以糊弄過去?」
許睿有點兒被嚇到的樣子,被林雉揪著衣領子。
林雉看著許睿,心裡的怨懟已經到達了頂點那樣,他看著許睿像是除了驚慌之外什麼情緒也沒有的瞳孔,他不由輕聲問道:「陶怡盈一開始找你,你為什麼沒有先和我說?為什麼要給我下藥,你站在她那邊?」
許睿原本以為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而且陶怡盈像是也做了妥協,在林雉養病期間並沒有再做什麼多餘的事情,他以為這件事已經結束了,沒想到林雉卻還是耿耿於懷到現在。
許睿並非是對於林雉狹隘的心胸未有體會,這段林雉給出來的時間,卻叫他自欺欺人地以為事情已經結束。
許睿面對著林雉的質問,不加思考地就開始搖頭否認。
他根本不知道那杯水果汁里有東西,而且無論如何,在陶怡盈和林雉之間,他也不可能會站在陶怡盈那邊。
但是陶怡盈來找許睿這件事,許睿確實第一時間沒有告訴林雉,而是選擇了隱瞞,甚至心裡已經在默數他和林雉的分手倒計時。
林雉的目光逐漸變得有些咄咄逼人,不給許睿留下來任何迴避餘地。
「是不是因為,你也確實為陶怡盈為你選擇的學校,所謂的自由的生活而切切實實的心動了?」
許睿的呼吸一頓,他的頭顱像是被什麼定住,林雉的視線如同實質,落在他身上,又沉甸甸地壓到胸口的重量一般。
沒有嗎?許睿難道真的沒有為陶怡盈為自己選擇的美術學院心動嗎,一絲一毫都沒有嗎,怎麼可能呢,他本來就不喜歡讀商科,這些東西對他來講太複雜了,他喜歡畫畫,在他一個人的時候在安靜的環境裡,是繪畫陪伴他度過很多時光,畫畫是要比讓他讀不擅長的商科更輕鬆自在的事情。
在林雉面前撒謊是很不明智的舉動,許睿沒有再否認搖頭了。
空氣似乎是很長久地凝住了,林雉在這樣叫人窒息的沉默了感到更深程度的壓抑和可悲。
他慢慢鬆開揪住許睿衣領的手,然後像是被抽空了力氣那樣,倒在了床上。
他抬起來手拿掉了手上戴著的黑色扳指,像是自言自語一樣講:「我說呢,我說怎麼把戒指還給我了……」
這樣的林雉讓許睿不住的心慌,他不由靠近林雉想要去抓住他的手,但是他卻被林雉毫不留情地甩開了。
林雉聞到了許睿身上有一股顏料的味道,他出去畫畫了,是去找誰?和鄭衍嗎,還是陶怡盈給他找了新的老師?
「好,你去吧,你追尋夢想嘛,我不阻攔你,但是從今往後我都不想再看見你了。」林雉突然面無表情地說道。
許睿在聽完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都呆滯了一瞬,然後很快反應過來,他撲過去,手慌亂地比劃著名手語,但是林雉卻不想要再給他機會了那樣,偏過臉去,不再看他。
許睿不罷休的去摟他的腰,去討好的親他的臉。
林雉推拒的動作從強硬到緩和都沒用幾秒,他睜開眼圈發紅的雙眼,看著許睿急切慌亂的模樣,嘴裡再忍不住的質問出聲:「許睿,你怎麼能這麼對我!?一根蠟筆棒你用到攥不住了都不捨得丟,小時候裹著的毛毯你用了十多年你也不讓扔,你的枕頭你的床上大學了也都要帶著,你這樣戀舊的一個人,怎麼到了我,就說丟就丟,說放棄就放棄了!?我不是一樣陪了你十幾年嗎!」
那股悲憤絕望,包括每次不被許睿堅定選擇的求而不得,使得林雉完全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他翻身用雙手按住許睿的肩膀,聲音都在發顫一樣:「你就不……不……是你每次輕輕清理掉你養的蝸牛殼上的土一樣,像是你仔細小心用膠帶粘補你父親留下的皮球一樣,也珍惜珍惜我嗎?」
他抓著許睿肩膀的手指止不住收緊:「就算是對你不好了一年,難道後面對你好的十多年都不算數了,你就要這樣記恨我,懲罰我?這對我公平嗎!許睿你這樣對我公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