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江晚橘答應了。
陳晝仁開了卡座,調侃她:「怎麼穿高跟鞋過來這裡?不擔心腳會痛?」
江晚橘先前沒有去過夜店,毫無經驗,只想著往成熟方面裝扮,完全沒有想到會這樣累。但她仍舊挺直脊背,告訴他:「鞋子好看。」
陳晝仁點了一杯Naught Girl Bellini,轉身問:「這次不考慮合不合適了?」
江晚橘反問:「你不是我,怎麼知道我鞋子合不合腳?」
陳晝仁仔細看她:「今天怎麼有些不高興?」
江晚橘想了想,承認:「或許因為某個人拒絕被稱呼為』表哥』?」
陳晝仁說:「瞧你,小氣。」
江晚橘說:「我不否認您對我的評價,但先生——陳先生,如果給我很多很多的錢,比如像白擎那樣的身家,我也能夠變得大氣。」
陳晝仁笑:「我贊同你的觀點。」
「成功的商人才不是因為大氣,而是因為他們成功後才開始大氣,」江晚橘說,「我現在還是一個未成功的商人,先生,所以您現在不能夠指責我。」
陳晝仁舉手投降:「江晚橘同學,你的發言振聾發聵,令我耳目清明。」
現在是十點半,酒吧中的工作人員已經撤掉最中央的椅子,客人在其中唱歌,跳舞,音樂和氣溫一樣逐漸攀升,江晚橘的酒終於到了,她淺淺嘗了一口。
江晚橘不懂裡面的成分,轉著杯子看了一圈,聽到陳晝仁說:「荔枝利口酒,加了啤梨蓉和起泡酒,喔,還有糖漬荔枝,女孩子都喜歡這種。」
江晚橘問:「你請過很多女孩子喝它嗎?」
陳晝仁笑了:「你不認為這句話有些冒犯嗎?」
江晚橘舉起細伶仃的高腳杯,喝了一大口。
「我有個朋友,他女友名字和』荔枝』兩個字同音,」陳晝仁忽然說,「聽起來很有趣。」
江晚橘說:「可能家長都喜歡用愛吃的水果為子女取名字。」
陳晝仁開了酒,幾個身材火辣的兔女郎將昂貴的酒帶過來,半俯身,親自裝入盛滿碎冰的冰桶。江晚橘無法控制自己的視線,她看著這一張張姣好的臉龐,青春無價,美貌無價,在這裡,卻成了可以按照時間付費的東西。
陳晝仁的視線始終聚在江晚橘身上,他喝酒不急不緩的,說話也是這樣:「我那朋友,一直用』荔枝』稱呼他的女友,後來,朋友聚會,除了他,其他人誰都不許吃荔枝。」
江晚橘噗呲一聲笑了:「蠻橫啊。」
「或許戀愛中的男人都這樣,」陳晝仁說,「遺憾的是我並不能為你考證這一點。」
跨年開始,江晚橘最終也沒有離開這個酒吧,最後十秒的時候,酒吧中的音樂關掉,無論是外面,還是內里,大家都在狂熱地念著倒計時,陳晝仁沒有,他似乎真的已經不會被年輕人的激動和熱血所打動,只是笑著看江晚橘跟著倒數,看著江晚橘激動地喝酒——她錯喝了陳晝仁的杯子,酒精的味道一路滲透到身體深處。
江晚橘總共喝了三杯酒,最後一杯只喝了一半。
一直玩到凌晨兩點鐘,江晚橘真的疲倦了,她穿的是高跟鞋,單手扶著陳晝仁的肩膀,兩個人並肩走出混亂的酒吧,外面的風有一點點冷,只能讓人保持短暫理智。
午夜的香港並不如上海安全,上海,出了酒吧就是警車,無論玩到再晚都有安全感。這裡不行,中環石板斜街長長傾斜,有種近乎混亂的顛倒感,盡頭是魔幻的紫色燈光,猶如煉獄。江晚橘不想乘車,紅色的的士離開,她和陳晝仁並肩走在夜晚的街道上。
她想不起來是誰先親吻誰,誰先拽了對方去暗巷。
路燈昏暗,小巷狹窄,陳晝仁的頭髮有著淡淡的乾淨香味,這是一個混亂的小巷,隱約能聽到不遠處的喧鬧聲,不安分的青少年和酒鬼在打架,江晚橘規規矩矩這麼久,從來沒有想過會在這個地方和人調清。
陳晝仁身材挺拔,哪怕江晚橘穿了六厘米的高跟鞋,和他接吻時候仍舊感覺到脖子快要斷掉了,就像地里生長出來的春筍,她努力往上迎合對方。
他的唇舌如成熟的蛇,遊刃有餘地點燃著她口腔中的火花,剝奪呼吸、聲音的權利。江晚橘的臉微微發紅,氧氣被奪走的感覺並不怎麼好,而在窒息之前,江晚橘也卯足了勁兒去惡意觸碰對方的腰帶,啪嗒一聲,冰涼金屬打開,一節一節地抽。
陳晝仁也觸碰到青筍凝聚露水的命門,江晚橘仰臉看他,她呼出的空氣有著淡淡的酒精氣息,如同漂浮在空氣中的一層輕霧。
炒辣蟹的香味遙遙飄來,不確定是哪裡,在深更半夜仍舊孜孜不倦地經營著,飲食男女,暗處竊歡,道路上有紅色的士經過,陳晝仁扯住江晚橘的手,往巷子更窄更深的地方走。這地方已經基本沒有路燈,江晚橘什麼都看不到,她有一些輕微的視力障礙,在傍晚和光線暗淡處幾乎看不清楚東西。
視線缺乏,而其他部位的感官便開始變得敏銳。
比如陳晝仁手掌溫度,手指味道,襯衫香味。
江晚橘不能控制自己的本能反應,她不喜歡遮蓋,世界上沒有人喜歡掩飾自己,她什麼都看不到,在這混亂的巷道中,衣著光鮮的她在和另外一個衣冠楚楚的男性相擁。
江晚橘說不出話,她的口水順著對方手指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