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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聽了,愁得飯都吃不下,連聲嘆氣。
虞秋給她夾了幾隻蝦仁, 溫聲道:「奶奶多吃點,好好養身體, 以後還指望您呢。」
或許是想通了,老人家雖然胃口不佳, 這餐吃的也比往日多了些。
虞秋趁她低頭進食, 朝隊友比了個大拇指, 表示計劃順利。
封舟:……
飯後, 她拉著老人家在客廳里看電視聊天, 並拿出那幾張合照,遞過去。
「我昨天收拾東西時, 翻到了這個。」
老人家接過,凝視著那幾張照片, 良久,回憶道:
「這是那年, 你剛升小學, 你爸爸找別人借了台相機,給你拍紀念照,正好我跟老周路過, 就一起合了個影。」
她滿是皺紋和斑點的手, 輕輕撫摸著裹了一層塑封的老照片。
「轉眼過去, 都這麼多年了,你爸爸跟老周都不在了…」
虞秋垂眸,眼裡霧氣朦朧。
「還好您還在,不然我這次回來, 哪能過的這麼好。」
她心裡清楚,如果不是因為老人家的緣故,以她的性格,不會答應去一個認識沒多久的異性家裡蹭飯,而封舟,也不會在一開始,就對她特殊關照。
說不定,第一考試掛考時,她就會放棄考駕照,買票回雲城。
老人家搖頭嘆息:「我也老了。」
她點破虞秋和封舟最近的異常。
「小舟肯定跟你說了,老婆子我啊,活不了多久了。」
封舟適時插嘴,語氣冰涼:「我可沒這麼說,我是讓你去醫院治療,但你自己想放棄。」
老人家臉一板,怒聲道:「我沒去過麼?還記得當時我旁邊床位那個,比我還小几歲的妹妹,本來還好好的,做化療沒多久,上吐下瀉,頭髮都沒了,沒多久就走了。」
封舟無奈道:「說了很多次,那是因為癌細胞沒控制住,不是因為化療,頭髮掉只是化療的副作用,不會致命,你不要道聽途說。」
老人家被他這硬邦邦的態度氣的頭疼,揮了揮手:
「我不想跟你說,你回房去,別讓我看見你,真是糟心。」
眼看著兩人要吵起來,虞秋連忙出聲:
「奶奶,教練他也是擔心你,我們都希望你好好的,才會希望你去醫院做化療……這也不是小病,放著不管也不行。」
老人家剛剛還氣勢洶洶,一下子像泄了氣的氣球,微垂著頭,肩膀都耷拉了下來。
虞秋看著她滿頭的白髮,心裡很不是滋味,但還是繼續勸道:「奶奶…我們都希望您能陪我們久一點…」
說到後面,聲音帶著哭腔。
老人家沉默良久,乾裂的嘴唇微顫:「你啊,就會撒嬌。」
虞秋是她看著長大的小孩,從小就會討她和老周歡心,明媚嬌艷,只要眼淚一掉,她和老周就急得不行,想著辦法哄。
有時候因為太調皮,被爸爸罵了,她就會跑到樓下來,找爺爺奶奶安慰。
虞秋見她鬆了口,剛剛瀰漫在眼眶裡的水霧凝結成水珠,滴落下來。
「我們先去醫院檢查,看看情況好不好?如果到時候,您還是不願意,我們也尊重您的選擇,好嗎?」
老人家悶悶的「嗯」了聲。
虞秋彎唇淺笑,剛想誇誇她,封舟就出聲打破了這溫情滿滿的氛圍:
「行,我剛約了號,明天上午十點。」
虞秋:……你這效率也太快了。
老人家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把這讓人「糟心」的外孫趕回了房間,繼續跟虞秋看照片,回憶往昔。
然而,他們都沒有等到第二天上午十點。
第二天早晨六點
虞秋準時下樓。
雖然路線早已熟記在心,但她和封舟默契的保持著一起晨跑的習慣,不過把地點換成了家附近。
封舟每次都會提前十分鐘,在樓下等她,從不遲到。
但今天,虞秋在樓下等了近10分鐘,也沒有看見他人,在周圍看了一圈,也沒有看見他那輛黑色的越野車。
難道他自己跑步去了?但以他的性格,也會提前說啊。
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過去,語音提示,對方關機。
什麼情況?
虞秋心一緊,趕忙上樓敲門,無人響應,她拿出鑰匙,開門走進去查看情況。
剛走到客廳就發現,房門都是敞開的,但裡面空無一人。
「教練!封舟!奶奶!」
她高聲呼喊,依舊無人回應。
正當她慌慌忙忙準備報警時,手機振動,屏幕上的通話中顯示出著著教練兩個字。
她連忙接通。
「教練,我剛剛打你電話沒打通,有點擔心,來你家看了看,你們怎麼都不在家…」
電話那頭,聲音異常沙啞。
「手機沒電,剛充上,今天先不跑步了。」
虞秋頓了頓,小心翼翼問:「你們現在在哪?」
他的聲音聽上去好疲憊。
「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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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太早,虞秋沒打到車,等了很久公交也沒來,她乾脆在路邊掃了輛小電驢,跟著導航到了醫院,中間還因為迷路走錯了方向,耽誤了20分鐘。
等到她急急忙忙趕到醫院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番場景。
時間過早,醫院裡沒什麼人,昏暗的走道里,只有一個穿著背心短褲的男人,坐在走道的休息座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