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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舟皺眉：「你不是吃完了？」

　　  封澤宇臉紅撒謊道：「我沒吃飽。」

　　  其實他吃的很飽，但好不容易在這碰上他哥，他不願意就這麼快離開。

　　  上次借他手機打電話後，封澤宇憑藉手機號加了他微信，封舟雖同意了好友申請，但平時不怎麼搭理他，只好乘此機會接觸。

　　  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這個單身狗出現在這個飯局上，完全是一個錯誤。

　　  他看著對他橫眉立目的哥哥對一旁的虞秋柔聲細語，表情溫柔到滲人，嘗到口好吃的就要往人家嘴裡喂，心裡仿佛有一萬頭草泥馬奔馳而過。

　　  旁邊的另一對也沒好到哪去，封澤宇如坐針氈，匆忙吃了兩口就藉口離開了，走的時候耳朵都泛著粉。

　　  聚餐結束，回去的路上，虞秋忍不住問：「你不討厭你弟弟，那你幹嘛對他這麼凶？」

　　  她能看出，封舟對封承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逃避和厭煩，但對封澤宇，他一點都不討厭。

　　  從他之前講述的回憶里，封澤宇應該是一個很重要的角色，在封舟與媽媽關係惡劣，心理問題頻發的那段時間，他像是一個樹洞，接收了他那些負面情緒，是他那跟邢京等人不熟悉前，少有的能說上話的朋友。  

　　  封舟：「很兇嗎？」

　　  他感覺自己對封澤宇態度挺正常的，就跟對邢京等人沒什麼區別。

　　  虞秋看著他一臉困惑的表情，突然意識到，封舟的那些溫柔全部留給了自己，在外面時，他確實一直是那副兇巴巴的樣子。

　　  封舟：「他比較單純，當時年齡還小，不知道家裡具體發生了什麼，沒人告訴他，沈嫣最後打來的那一通電話……說了些很不好聽的話，他還以為自己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一直對我有些虧欠，一見到面就道歉。」

　　  他想起當初沈嫣去世後，自己躲在房間裡逃避時，才剛剛上初一的封澤宇爬到窗戶上邊哭邊道歉的樣子，眼裡閃過一絲無奈。

　　  封舟：「而且，他老被封承灌輸些要勸我回家的思想，一見面就唧唧歪歪講個不停，說也說不聽，乾脆就避著點。」

　　  虞秋靠在他胸膛上，握著他的手，問：「你恨你爸爸麼？」

　　  封舟轉而裹住她的手，低聲道：「也不算恨吧…」

　　  在那段故事裡，封承並不算一個罪人，他沒有做出對不起沈嫣的事，對待封舟也一直盡心盡力，給他樹立了榜樣，提供了良好的生活。

　　  若要說他有問題，那就是他沒有協調好婆媳之間的關係，沒有及時發現妻子的心理問題。  

　　  但事實上，以封承當時事業的繁忙程度，他能在周末回趟家，看望妻兒，都是平時瘋狂加班換來的。

　　  因為回家相處的時間太過珍貴，大家都不約而同的在這位當家之主回來時，裝作家庭和睦，即便是在封舟和沈嫣關係最惡劣的那段時間也不例外。

　　  在那樣一種情況下，他根本察覺不到家裡的問題，察覺不到自己母親對沈嫣的不喜，察覺不到沈嫣對封舟的嚴苛。

　　  封舟小時候最期待的，就是爸爸回家，總愛纏著他講那些做生意時發生的故事。封承滿身疲憊，眼裡滿是黑眼圈，也不忘記在晚上給他講故事，哄他睡覺。

　　  小時候，他確實帶給了封舟沈嫣給不了的愛和溫暖。

　　  沈嫣離世後，他反思自己對封舟的陪伴太少，對待這個受了嚴重心裡挫傷的孩子十分謹慎，總把自己擺的很低。

　　  如果說封澤宇對他莫名奇妙的愧疚是一杯水，那封承對他的愧疚就是一片湖。

　　  似乎是怕「私生子」的事情對他產生影響，他總愛跟封舟說些什么爸爸的公司以後都是你的，所有的都是你一個人的之類的話。

　　  但封舟當時下意識對這些話產生了逆反心理，封承說那些話時的樣子，總是和腦海里沈嫣要他好好讀書，以後繼承爸爸公司的樣子重合。  

　　  讓他一看到就頭疼，一聽到就想起沈嫣，讓他想逃避。

　　  重新鼓起勇氣，決定參加高考後，他對沈嫣的事也慢慢釋懷了，對封承倒也不像以前那麼抗拒。

　　  封舟：「以前有些逃避，現在倒也想通了，只不過我確實沒想到，外婆會原諒他。」

　　  按理來說，外婆應該是最恨封承的，好不容易培養長大的一個女兒，跟他結婚之後，家也不怎麼回，還在正值壯年的時間選擇了自殺。

　　  虞秋想起奶奶還試圖勸封舟釋懷的樣子，感嘆道：「大概是生命走到盡頭，對很多事情的執念也沒那麼強烈了吧。」

　　  兩人有些感慨，沒再提這個話題。

　　  沒過幾天，封舟突然收到了封澤宇發來的消息，開頭就是勸他回家，他本來想像以前一樣直接忽略的。

　　  但是……

　　  【封澤宇：哥，你能不能回來一趟】

　　  【封澤宇：醫生說奶奶身體快不行了】

　　  封舟忍不住握緊手機。

　　  封澤宇說的奶奶是指封承的母親，雖然她對沈嫣不太喜歡，但對封舟這個親孫卻一直寵愛有加。  

　　  虞秋剛上完網課，正準備休息，看見他這幅樣子，還以為他又頭疼了，上前想幫他按摩。

　　  封舟接過她的手，說：「我要出去一趟。」

　　  他把手機屏幕里的內容給虞秋看。

　　  虞秋皺眉，想起封舟提到沈嫣時的反應，想起他面對封承時的樣子，有些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