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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軼抬頭,見他仍站著,婉轉地說一聲:「坐啊。」
丁璡低頭,她的眼睛映著氈房裡暖黃的燈光給人一種溫情脈脈的感覺,他能猜出別人的心思,但是看不透她。
「丁隊,坐撒。」熱黑也說。
丁璡把坐墊往邊上擺,隨意一坐,立刻就和周軼拉開了些距離。
周軼眼神一動,沒說什麼。
沒多久,氈房裡陸陸續續上菜了。
熱黑和四馬見到度假村裡的人把一整隻烤全羊搬上桌時眼睛都看直了,雖然域城羊多,但是一隻羊也不便宜啊,外地人總以為域城人天天吃羊肉,這完全就是誤解啊,誰家有礦啊天天宰羊吃。
度假村畢竟是做生意的,那隻烤全羊的造型還擺的十分别致,四腳跪在盤中,底下鋪著一層青菜,嘴裡還銜著幾片葉子,羊頭上還用大紅綢緞綁著一個花結。除了烤全羊,席面上還有風乾牛肉、納仁、馬腸子、饢包肉、奶豆腐等眾多美食,滿滿當當地擺了一桌,不知道的還以為陳淮景今年過的八十大壽呢。
四馬看著一桌子的珍饈美饌咽了咽口水,感慨了一句:「暴發戶啊『里』這是。」
「過生日嘛,慶祝二十五年前我娘生下了小爺我,從此之後世界上就多了一副帥氣的面孔和一個有趣的靈魂。」陳淮景沖蘭兮芝笑,「是吧,翠翠。」
蘭兮芝臉上莫名一熱,別開眼:「臉皮真厚。」
陳淮景把羊頭上的紅綢子扯了,然後喊來服務員來分切羊肉,他招呼著:「都別干坐著了,動手吧。」
「周軼,你第一次來域城,還沒嘗過這兒的烤全羊吧?」陳淮景把一大塊羊肉放進她面前的盤子裡,「嘗嘗。」
周軼看了眼盤子裡的羊肉,又轉頭看丁璡,而他像是沒注意到她的目光似的,眼睛都沒往她這兒看。
蘭兮芝這時候開口了,話是對著陳淮景說的:「這麼大一塊肉,怎麼吃啊。」
陳淮景一拍大腿:「瞧我,服務不周服務不周。」
他說著就要拿過周軼的盤子幫她切羊肉,在他的手伸過來之前,周軼先一步把盤子往丁璡面前一推,這動作意義明顯,陳淮景識相地收回手。
丁璡眼前突然多出一盤羊肉,他這才看向周軼。
周軼看看那盤羊肉又看看他,那眼神好像就是在說「切啊」。
丁璡緊了下眉,覺得他之前對周軼太過縱容了以至於她現在有點像被寵壞的孩子,之前他對她的照顧不過是他一貫待人接物的習慣,可現在回過頭來看好像都變味了。
他並沒有動手幫她把羊肉切了,而是說了句:「感冒就別吃羊肉了。」
雖然這話聽著像是關心,但周軼還是聽出了疏離,她的眼神一時就冷了幾分。
以前陸美美就說過,周軼很高傲,大概是從小受家庭的影響,她對人對事的態度都是極其冷漠的,尤其在處理人際關係上更是如此,即使是親生父親也不例外。這麼多年,也就只有陸諫受得了她,任她對他多冷淡,他照樣捧著笑臉湊上去,因為他知道,對人冷漠並不是她的脾氣,受到冷落後表現出來的才是。
第39章
又過了會兒,度假村的人搬來了幾箱烏蘇啤酒。
熱黑和四馬這兩個「扎巴依」一下就饞了,熱黑目光在幾箱啤酒上停了幾秒,生生地挪開視線,越是想喝他越是勒令自己不能去想。
陳淮景開箱取酒:「『奪命大烏蘇』,今晚我們不醉不歸。」
四馬還有理智,擺擺手:「我們不喝酒。」
陳淮景稀奇:「你們不是域城爺們兒麼,不會喝酒?」
熱黑耿直脖子:「怎麼可能撒,域城的巴郎子都能喝。」
「那不就得了。」陳淮景拿了幾瓶紅烏蘇放在桌面上,論起酒精濃度紅烏蘇可比綠烏蘇高點兒,後勁也更大,他拿筷子撬開兩瓶酒,分別放在熱黑和四馬面前,「既然能喝就彆扭捏了,來,走一個。」
熱黑和四馬相覷一眼,又不約而同地看向丁璡。
他們上次喝酒還是隊裡任務成功完成後,陳隊犒賞了他們一頓,那次離現在怎麼也得有一個多月了,現在美酒當前,他們很難不心動。
丁璡接收到他們的訊號,一反常態地很開明,幾乎是算得上體貼了:「喝吧。」
四馬不敢相信:「真的?」
「嗯。」丁璡又補上一句讓他們安心,「就今天。」
他這麼一說,熱黑和四馬心裡就舒坦了,熱黑搶道:「丁隊,我們不喝多。」
四馬頻頻點頭。
陳淮景又開了一瓶烏蘇,他象徵性地遞給丁璡:「哥,你喝嗎?」
丁璡搖頭,熱黑和四馬都不意外,畢竟總要留一個清醒的,這麼想著,他們心裡又有點感動似的,覺得丁隊實在是太善解人意了,荊國好隊長非他莫屬。
陳淮景正要收回手,沒想到手上的那瓶酒被半道截去,他一愣,看向周軼。
她面色不改,把酒瓶往自己桌前一放,施施然道:「我喝。」
「不行。」丁璡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氈房裡寂了一寂,所有人都在看他,他立刻回過神,知道是自己反應過激了。
他虛咳了下,語氣放平對周軼說:「感冒別喝酒。」
和讓她別吃羊肉一個語氣,疏遠客套的,像是極不樂意和她扯上關係,勉強才對她說了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