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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身份這麼難查嗎?還是查到了不能告訴我。」
周軼是看著窗外說的,像是無心又似有意,丁璡懷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車內一時沉默,每當這個時候四馬就會主動出來活絡氣氛。
「什麼告訴不告訴的,姐,『里』別太擔心了,等到了烏市好好休息休息。」四馬問,「你急著離開域城嗎?要是不著急——」
「急。」周軼腦袋挨著窗看著四馬,「你們讓我走嗎?」
她話是對著四馬說的,可問的人可不是他。
氣氛又冷了。
四馬瞟了眼丁璡,強行挽尊:「呵呵,到古木里爾還要段時間,要不聽首歌?」
他撓撓頭去把音樂開了,還特地調高了音量。
周軼也沒再開口說話,她把窗戶降下一半,眯著眼吹風,歌聲似乎從窗口飄了出去。
「你難道不知道嗎?這裡是域城,是我們出生的地方;你難道不知道嗎?這裡是家鄉,是我們爺爺生活的地方;你難道不知道嗎?這裡是域城,從一片荒涼到瓜果飄香……」
周軼只吹了會兒風就把窗戶升上了,她靠在椅背上整理著被吹亂的頭髮。
不知從哪段路開始,戈壁灘上出現了一架架擎天而立的白色風車,風葉不停地旋轉著,也不知道是風吹動了它們,還是它們帶來了風。
「這些風車……」
「發電站建的。」丁璡難得回答她。
關於科普域城知識,熱黑從來都是不遑多讓的,他極為積極地給周軼詳細解說:「域城因為地形和氣候的原因,風能資源很豐富的撒,離這兒不遠就是達旦城,它可是有亞洲最大的風力發電站撒……」
「嘖嘖,『里』個勺子,介紹個地方都『棱』說的這麼沒勁兒,給姐說這個是想讓她投資麼?」四馬埋汰了熱黑一句,接過嚮導的工作,「姐,『里』聽過達旦城這個地方嗎?」
周軼搖搖頭,她來域城是臨時起意,並沒有做過攻略。
「『辣』我給『里』介紹介紹。」四馬關了音樂,回頭清清嗓子說,「達旦城有三樣東西最出名,『里』猜猜是什麼。」
四馬在隊裡就是話癆子,和周軼介紹達旦城還不忘和她互動。
反正在車上也沒事幹,周軼樂於配合他,她想了想:「風?」
「答對一個。」四馬往外指了個方向,「這邊的風還不算大,『里』要到了達旦城才知道什麼叫『妖風』,我不誇張的,姐,像『里』這樣瘦的,到了『辣』是會被刮跑的。」
周軼挑眼。
為了增加可信度,熱黑附了句:「想當初我們去那兒訓練,那可真的是『頂風作業』撒。」
「哦?」周軼說,「你們警察平時還要這樣訓練啊,我以為只有軍人才需要。」
車內靜了一瞬。
丁璡盯著周軼的側臉,但她的表情並沒有波動。
但他總覺得她今天有點異樣,說的話總是雲裡霧裡的,像是猜到了什麼卻又藏著掖著試探著。
而四馬簡直想對著熱黑的腦殼敲幾下,也不知道他這樣的憨頭怎麼被選進隊的,隨後一想,整天對著炸彈的人不需要情商這種東西。
「偶爾偶爾,畢竟是要保護人民嘛,沒點本事是不行的。」四馬腦筋一轉,岔開話題,「姐,『里』還沒說完呢。」
周軼搖了下頭:「其它兩樣我猜不出來。」
「嘿嘿,我來告訴『里』,是豆子和姑『涼』。」
豆子和姑娘?這兩樣東西可八竿子都打不著。
「達旦城的豆子可是出了名的好吃,可惜今天時間緊,沒辦法帶『里』過去嘗一嘗。」
周軼笑:「姑娘呢,什麼說法?」
「這個嘛……」四馬話頭一轉,看向丁璡,「丁隊比較有發言權。」
他這話一出,熱黑突然就噗嗤笑出聲了,在後視鏡里對上了丁璡的死亡注視後,他立刻強忍著笑,把腮幫子都憋紅了。
四馬猶然在負重轉山的邊緣瘋狂試探:「我們大隊長之前給丁隊介紹了個衛生隊的姑娘,就是達旦城的,人長得漂亮,也很喜歡我們丁隊。」
周軼斜瞟了眼丁璡,唇角上揚:「成了嗎?」
四馬搖頭,略有些可惜,好像他才是當事人:「丁隊從不主動找她,倒是人菇『涼』找過他幾回。」
「姐,『里』知道麼,『辣』姑『涼』來隊裡見丁隊,人家和他說,要是受傷了可以找她幫忙,『里』猜丁隊說了什麼。」
「嗯?」周軼表示很感興趣。
「『我不會受傷』。」四馬模仿著丁璡硬邦邦不近人情的口氣,他一拍大腿,「『里』說這像話麼。」
「50,明白?」丁璡輕飄飄地說。
四馬條件反射地引頸應道:「明白!」
隨後他後背一涼,突然回過神來,剛才他說得太興奮了,以至於都忘了當事人就在車上。
五十公斤負重跑,四馬心頭拔涼拔涼的。
邊上有陣陣的低笑聲,盈盈悅耳。
丁璡轉頭,周軼看著他在笑。
這還是她和他相識以來,她對他露出的最愉悅的表情,連眼神都有了溫度,分外明亮。
像陽光照在博格達峰上,皚皚的白雪折射出耀眼的光。
丁璡並不覺得窘迫不自在,對她的笑是聽之任之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