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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本正經地打招呼:「老闆。」
然後轉向了余今:「余先生。」
余今很少被人這樣喊,所以不由得看了男人一眼。
這人看著年紀也有二十七八了,但嗓子卻好像還在經歷變聲期一樣,還是公鴨嗓。
公鴨嗓被余今看過來時,簡直頭皮發麻。
余今不可怕,可怕的是某位老闆。
但好在在余今面前,榮荀總是溫柔得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怎麼了?你見過他?」
「不是。」余今奇怪地看了榮荀一眼:「我就算見過也不記得啊。」
見余今的視線轉回到了自己身上,榮荀揚唇:「也是。」
他介紹了句:「他是我的助理,會跟我們一起去。」
公鴨嗓活這麼多年頭一次聽到這么正規的職位按在自己身上,還有點不適應。
不過他沒有多說,上了飛機後也沒有打擾余今和榮荀,很自覺地轉到了無人問津的角落,和手機作伴。
余今第一次坐私人飛機,不免有些好奇。
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私人飛機都是這樣,但榮荀的私人飛機內部像是把「家」搬過來了一樣,有客廳臥室和餐廳,看得余今有些發愣。
自從到醫院後,他就沒見過這樣的布局了。
記憶中家的模樣,也很模糊,卻又好像格外清晰。
余今雖然不記得自己的父母叫什麼長什麼樣,但他還記得他們是做生意的,所以他記憶中的家很大。
客廳很大,餐廳也很大,就連衛生間都有三個。
還有書房,書房裡擺著兩張書桌和兩台電腦,有一台是他用來打遊戲的。
那時候流行網上種菜經營牧場,還有各種角色扮演遊戲。
他當時年紀小,卻已經能夠玩明白了。
因為余今從小就很聰明。
明明過去了十二年,那個家他還是記得那麼清楚。
因為那裡,也曾是他的家。
余今有些恍惚地跟著榮荀四處轉了轉,最終他在水吧前坐下,聽榮荀問他:「想喝點什麼?」
他頓了頓:「不過你不能喝酒。」
余今下意識道:「我成年了。」
榮荀溫柔而又強勢:「不行。」
好吧。
不行就不行。
他本身也的確不能喝。
他吃的藥是忌菸酒的。
余今:「那有什麼我能喝的?」
榮荀進入水吧裡面找了下:「牛奶?」
余今擰眉:「……沒別的了嗎?」
坐在水吧前只能喝牛奶,這是怎樣一種悲哀啊!
榮荀大概翻了翻。
這裡的東西也是別人配備的,他也不知道都有些什麼,所以過了眼後,榮荀才開口:「給你調杯果茶?」
余今的眼睛亮了亮,嘴上卻是:「這也太麻煩你了吧?」
又來了。
榮荀在心裡哼笑。
這客套話可以再虛假一點。
「不麻煩。」他面上說話仍舊柔柔的:「你想喝什麼?」
「番石榴檸檬茶?還是草莓烏龍?冰箱裡還有車厘子,可以做滿杯車厘子。」
余今被他說的頭一回覺得自己選恐了:「榮先生,要不,你決定?」
榮荀笑了下,從冰箱裡把草莓和車厘子都拿出來,又聽余今感慨道:「感覺榮先生你好萬能,什麼都會。」
榮荀垂眼洗水果:「也不是,我在這方面沒什麼天賦,學了很久才學會的。」
余今手癢,沒忍住抽了根長柄攪拌勺在手裡轉著玩,隨口問了句:「那你怎麼想到要學這個啊?」
榮荀抬眸,看著余今盯著自己的手轉勺子玩。
余今的轉筆技術很好,勺子雖然不像筆,但在他手上也能玩出花來。
榮荀的目光真切地柔和下去:「家裡有個挑食的小吃貨。」
余今慢半拍地眨了下眼,看向榮荀:「榮先生,你談對象了?」
他長那麼好看,談對象了也很正常吧。
可不知道為什麼,余今心裡有點說不出的感覺,甚至連轉勺子的速度都慢了。
他想起上一個七天有誰和他說過自己有喜歡的人,還在追,他是不記得是誰,但也許……是榮荀。
這個認知讓余今抿了下唇。
榮荀仿佛沒有察覺到余今的異樣一般:「還沒有。」
他把洗乾淨的水果撈出來,準備再洗刀具和砧板。
余今莫名鬆了口氣,想大概是親戚家的孩子什麼的,又看見榮荀的舉動,不由得問了句:「你不撈一下袖子嗎?」
剛剛洗水果的時候,榮荀的袖子邊沿就已經濕了。
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讓榮荀深思熟慮了幾秒。
他停頓了下,最終還是道:「我忘了,現在手上沾了水,也不方便。」
余今想也沒想就道:「那我幫你啊。」
榮荀等的就是這句話。
可他始終有幾分矛盾的遲疑。
這份躊躇在對上余今乾淨漂亮的眼睛時,又化作了一種更為惡劣的情緒。
他想看看余今會不會心疼他。
所以榮荀關掉水龍頭,伸出了自己的手。
他的左手中指指骨上有一枚痣,在冷白色的肌膚和青色脈絡中格外顯眼。
余今本來是想幫他往上一捅就行了的,但想到剛剛榮荀洗水果的細緻,又覺得自己似乎太粗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