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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都不會忘記那種近乎於疼痛的冷,在所有這一切發生之前,在遇到他之前,她二十二歲未滿,總是笑,喜歡粉色,而在那之後,所有都已改變。
考察逸棧的行程很快就已確定,去上海的機票也訂好了,司南如倒計時一般看著那個日子漸漸臨近。
W集團第二季度董事會,因為有一個議題與逸棧的項目相關,司歷勤要她也列席。自從五年前被華仕成功收購之後,W集團的總部已經由紐約轉移到了香港,查爾斯被委任為CEO,厲星投資也始終保留著一個董事席位。
司南在會上遇到查爾斯,她只是小角色,打了個招呼之後就沒再交談。一直到會後,查爾斯叫住她,隨口問起默默。查爾斯的大兒子只比默默小兩個月,正是最愛鬧騰的年紀,自然有許多管教孩子的話題可以說。但他終究不是那種居家型的男人,司南預感到他意不在此。果然,兩人聊一陣,終於言歸正傳。
「逸棧的項目是你在看?」查爾斯問她。
「對。」司南點頭。
「見過他了?」說得是誰,不言自明。
「見了。」
查爾斯點頭,似乎在等她說下去。她突然意識到,查爾斯早就知道程致研會來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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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致研跟我提起,他前一陣在上海見過你。」司南試探道。
「是啊,」查爾斯笑著回答,「就是今年六月份,我一家老小飛香港,他一個人從貴陽出差回來,那麼巧就在機場遇上了。」
事情似乎就是這麼簡單。銅仁沒有直飛上海的飛機,須從貴陽轉機,程致研應該就是從梵淨山回來。那裡有逸棧旗下最新落成的一座酒店,也是她此次考察的第二站。
與查爾斯道別之後,司南沉吟良久,總覺得中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內情,卻又百思不得其解。
她去找司歷勤,裝作隨口問起:「逸棧那個項目,是他們主動找厲星,還是歷星先找的他們?」
「厲星很早就對逸棧有興趣,」司歷勤回答,「但的確他們先找我們的。」
「那最早是誰來接洽的?」她又問。
「不就是老薛嘛,他的一個世侄是逸棧的股東,姓吳的。」
股東名錄她是見過的,只有一個姓吳的,就是吳世傑。
「前前後後牽扯了很久,因為他們的執董兼CEO不同意,所以根本進行不下去,」司歷勤繼續說,「後來突然就同意了,估計是別的路走不通,又想到我們。」
司南再問不出其他,真正的原因估計只有程致研自己知道。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查爾斯在其中發揮了一些作用,至於究竟是什麼,卻始終不能確定。
那個星期天就是出發的日子了,顧樂為送她去機場,在安檢閘口前面與她道別,她回頭看他,發現他也站在原地沒有走。
飛機午後一點起飛,三點多到達上海浦東機場。那一年的夏天結束的很早,九月初已經有了幾分秋意,陽光清澈,空氣乾爽。
司南走出國際到達口,遠遠的就看到欄杆後面有人在朝她揮手,仔細一看竟然是吳世傑,手裡端著塊牌子,上面有厲星投資的Logo和她的名字,跟旁邊那些來接人的司機大哥一個造型。
她心裡有種奇怪的感覺,即是釋然,也是失落。一路上都在惴惴不安,出了機場見到程致研該怎麼應對,結果,他根本沒有來。
「吳媽!」她還是爽朗的笑,「叫我怎麼敢當啊,讓你來做車夫。」
「接你當然是我親自出馬咯,否則還不讓人給拐跑了。」吳世傑也很配合的跟她開玩笑,旁人根本猜不到他們已經有五年多沒見了。
上了車,吳世傑問她:「是找個地方先休息一下,還是直接去莫干山?」
「直接過去吧。」她回答。
「也好,別讓丫鬟等急了,他今天有點事走不開,否則也過來接你了。」他解釋。
她笑了笑,並沒當真,如果真要來,有什麼事不能放下。
從機場到滬杭高速再到德清,路上花了三個多小時,司南與吳世傑聊了一路,說的都是些好玩兒的事情,臉上笑著,心卻還懸在那裡,不得安定。
眼看車子駛入德清地界,目的地越來越近,她看著車窗外,裝作隨口問:「你們家丫鬟平常就一直住在莫干山?」
「到處跑吧,」提起程致研,吳世傑就真的跟說起自家人一樣,「前幾年也學別人買了個房子,但基本不去住,他那個人,你知道的。」
「是結婚時候買的吧?」出於奇怪的自虐心理,她很想知道他把愛巢安在哪兒了。
「不是,」吳世傑的聲音突然變得沉靜,「你走之後就買了,在鏡湖苑,靠近湖邊兒。」
司南心裡一陣顫動,她家曾經就住在那兒,舉家搬走之後,那棟房子一直空關至今。他為什麼在哪裡買房子?難道他也找過她?就像她尋找他一樣?
她不許自己再這樣想下去,滿不在乎的笑出來,又繞回去:「那他太太也跟著他一起到處跑?」
吳世傑轉過頭看了看她,卻答非所問:「你放心,他媳婦兒不在莫干山。」
「你這話什麼意思嘛?」她假裝不懂。
許久,吳世傑才又開口:「司南,說老實話,你真放得下他?」
她根本沒想到吳媽會這樣問,漸漸品出他話里的味道,看著他質問:「吳世傑!你老實告訴我,他是不是根本不知道我要來,那封邀請信其實是你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