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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芳菲提出要看看他父親的墓地,她母親走後,這個西北男人又當爹又當媽,把孩子拉扯大,一生未再娶。
丁芳菲心裡想,她媽真是造孽。
男人肩上扛著鋤頭,帶著她走過田埂,芳菲懷裡抱著一包香燭,她問:“你對她還有印象嗎?”
木訥的男人聽了,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
又走了一會兒,他跟芳菲說:“我聽村里人說,她是城裡來的大學生,很有文化。”
丁芳菲在墳頭前掏出一張照片:“這是她的遺照,你要看一眼嗎?”
芳菲將那張照片燒了。
煙霧裊裊地升起,她五十歲的老哥哥拄著鋤頭,站在父親的墓前,對著的綠油油的麥子,嚎啕大哭。
電影院裡一片啜泣之聲。
周女士哭得梨花帶雨。
黑暗中趙平津遞過手帕,拍了拍他母親的手背:“您別哭啦。”
電影放映完了,到了十點多活動結束,趙平津扶著她媽走出來,一路有熟人打招呼:“舟兒,陪媽媽來看啊。”
趙平津主動打招呼:“范阿姨。”
“喲,周老師,兒子真孝順。”
周女士寬慰地笑。
兩人走到了禮堂外,陸陸續續來車,把人都接走了,趙平津的車子停得有點遠,母子兩人慢慢地走過去,趙平津笑笑說:“電影不錯吧。”
周老師客觀地評價:“今年文化部的這個項目不錯。”
趙平津說了句:“光顧著跟領導握手去了,方才您沒看清字幕吧。”
周老師看了他一眼:“什麼意思?”
“您沒見著女主演的名字?”
周女士頓時愣住了。
趙平津閒閒地說:“黃西棠,演丁芳菲的那個姑娘,哭了老半天了,您沒看出來?”
周女士對黃西棠的印象,還停留在讀大學時期的小女生模樣,那麼多年過去了,好像容貌似乎不太一樣了,一時倒還真沒認出來,周老師處變不驚:“小姑娘出落得挺漂亮的。”
趙平津衝著他媽笑了笑:“多虧了您棒打鴛鴦,要不那可就是您兒媳婦了。”
周女士笑容有點僵住了。
轉過頭一看,趙平津一張臉,白淨臉龐帶著笑意,看不出一絲的情緒,他衝著她揮揮手:“您等會兒。”
趙平津走到大院裡頭的車子,打開車門,上了鎖,顫抖著手,吞了藥片,右手握拳抵在腹部,蜷縮著身體靠在了座椅上。
閉著眼歇了幾分鐘,趙平津啟動了車子,開車去接他媽。
周女士站在大院裡高大的槐樹樹下,琢磨著兒子的態度,她知道他跟郁小瑛已經是半分居狀態,趙平津十天半個月的回一次家,多分時候住柏悅府,這兒媳婦也是厲害角色,自打上回找她說明白了孩子的事兒之後,也再沒跟她這個婆婆說道過一次,周末仍然陪著趙平津回來,郁家那邊,趙平津也沒少招呼伺候,兩個人日子過得和和氣氣的。
但若說是恩愛夫妻,那是絕對稱不上的。
周女士見了太多這樣的夫妻了,熬過二三十年,到六十歲了,兒孫繞膝,也是和和睦睦一家人。
可她這兒子究竟打算怎麼過,她心裡沒底兒。
chapter27
《春遲》是四月二日正式上映的,在公映後的第三天,票房突破了一個億,這個成績在近年來烈火烹油的大陸電影市場,不算驚天動地,但贏在了穩健的後續口碑,終於在第個二周的周末,《春遲》爬到了票房榜的第二位。
黃西棠只覺得自己忙得要死了。
一個城市接著一個城市的宣傳,先是前期路演,然後是後期答謝,拍不完的宣傳照,聊不完的訪談,跑了好幾個電視節目,還有一部分的代言和商演,儘管倪凱倫再三挑選,還是做不完,有時一天幾個工作連著轉,一個活動下來,她只負責抬胳膊,一圈人上來圍著她扒衣服,她站著都能睡著了。
西棠終於開始察覺,心底的那片湖水,再沒有了一絲波瀾,是那一年的秋天遇到了方朗佲。
那時候她簽了第二部電影的戲約,正準備進組,九月份的時候,倪凱倫運用手上的人脈資源,給她安排了巴黎時裝周秀場頭排的工作,於是整個公司派了最好的團隊陪著她去了巴黎,結束工作後從戴高樂機場飛回北京時,西棠在首都機場頭等艙休息室,遇到了方朗佲,是方朗佲主動上來打的招呼,西棠看見他,心裡平平靜靜的,也還挺高興的:“朗佲哥,出差嗎?”
方朗佲點點頭:“嗯,你呢,回上海?”
“嗯。”
“挺好?”
“挺好的。”
“回頭在北京有時間上我們家去,今年你的新電影,青青光去電影院,就看了三回。”
“哎,好的,謝謝捧場啊。”
旁邊有人舉起手機偷拍了,助理阿寬和方朗佲的秘書謹慎地上前來擋,西棠對著他笑笑,方朗佲跟她道聲再見,往登機口去了。
兩個人都大大方方的,方朗佲自己也知道,她跟舟舟是真真正正的斷了,那一年從開春開始,趙平津基本沒離開過北京,深居簡出幾乎看不到人,除了七月份陪老爺子老太太去了趟北戴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