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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正廳的門前,擦了擦鞋底的灰。
門帘聲響,一抬頭,郁小瑛正開門要走出來,白色羽絨服拉鏈開著,眼裡紅紅的。
周老師正追出來,一眼看到趙平津正站在家門前,十分不滿意地瞪他一眼,一邊拉住了郁小瑛的手臂:“瑛子,你且站著,媽媽今天絕不讓你受委屈。”
郁小瑛遲疑了一秒,周老師趁勢將她拉進了屋子裡。
趙平津跟著走了進去。
他不慌不忙的,人站在玄關處,保姆阿姨上來伺候他,給他脫大衣,遞了熱毛巾給他擦手,又捧了茶上來。
周老師站在客廳一動不動地看著保姆忙前忙後,臉上風雨欲來,壓著聲音吩咐了一句:“阿姨,您先下去,您少嬌慣他,我看他是簡直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趙平津依舊嬉皮笑臉的,一口將那杯熱茶飲盡了,隨手將茶杯擱在玄關的柜子上,對著保姆阿姨笑著說:“您休息吧,周老師當家的威嚴一點不減。”
他走進了屋裡。
客廳里兩個人女人都不坐,郁小瑛站得遠了些,和他隔了一道沙發,周老師就堵在他的面前,臉色不快,慍怒隱隱,趙平津大約也知道了發生了什麼事了。
郁小瑛會找他媽,這是遲早的事兒。
趙平津對著他媽問了一句:“怎麼了?”
周老師望著兒子,臉色雖然不好,但還帶了一絲希望似的:“舟兒,你媳婦說你不要孩子,是不是真的?”
趙平津微微皺了皺眉頭,脾氣還是忍著,只答了一句:“媽,這是我們年輕人的事兒。”
周老師生了一肚子的氣,半分沒有善罷甘休的意思:“是你倆都不想要,還是你自己不想要?”
趙平津一揚眉頭,索性絕了她這念想,語氣也不由得強硬起來:“是我暫時不想要。”
周老師看著眼前的兒子絲毫不知悔改的渾樣兒,心裡僅存的一絲希望的火光慢慢地熄滅了。
“結婚以來,你對你媳婦兒有什麼你不滿意的?”
“沒有。”
“老大不小了,為什麼不肯要孩子?”
趙平津不耐煩地回了一句:“媽,您能不能別摻和我們的事兒?”
郁小瑛捂住了嘴巴,開始小聲地啜泣起來。
周老師站在自己家客廳里,聽著兒媳婦的哭聲,臉上掛不住,胸口起伏不定,怒火更是一陣一陣地燒起來:“這不是你自己的事兒,你媳婦受了委屈,我這做婆婆的沒管教好兒子,我慚愧!我對不起人老郁家!人把一好好的閨女嫁給你,不是讓你這麼對待人的,我問你,你打算怎麼辦?”
趙平津沒回他媽的話,轉過臉走了兩步,忍耐著性子溫和地說:“瑛子,這事咱倆回家商量。”
郁小瑛低著頭,含著眼淚抽噎著說:“你不用騙我了,我知道你不願意,還不是因為外頭的那個女明星——”
趙平津愣了一秒:“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周老師斷喝一聲:“讓她說!”
郁小瑛忽然就抬起了頭,尖細的聲音忽地拔高了:“凌晨三點半都要趕著去西寧,你為什麼要去青海?誰在青海拍戲?我胡說八道什麼了,網上鋪天蓋地的消息,誰不看得見?”
趙平津臉色暗了一秒,臉上那股嬉笑依然掛著:“這麼清楚我的行程?那你不也打探清楚了,我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了?”
郁小瑛氣得直掉眼淚,那天西寧市下著傾盆大雨,她的丈夫凌晨下了飛機,車子直接開進了西寧防汛抗旱總駐防,趙平津從駐防部隊出來,直接回了酒店蒙頭睡大覺,下午就回了京,他在青海待了十個小時都沒到,連酒店房間門都沒有出去過,唯一進過他房間的人,還是胡家那位他的髮小兒。
倘若他真的幹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兒,她要發作也有個由頭,可眼下這樣,她除了悶聲忍著,別無他法。
趙平津站在那兒,想了一會兒,臉色慢慢變陰沉,聲音倒還是平靜的:“瑛子,不管我身邊是誰跟你報告我的行程,我告訴你,你讓他最好小心一點。”
周老師怒吼一聲:“舟兒,你跟誰說話呢這是!”
郁小瑛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抓起沙發上的圍巾皮包往外跑,周老師跟了出去,想攔著她不讓她走,郁小瑛一直嗚嗚咽咽地哭著,站在院子裡頭不肯動,周老師回頭望了一眼屋子,這對年輕夫妻什麼感情,她能看不明白,趙平津是絕不會出來哄人的,周老師勸了幾句,只好叫司機開車過來送她回去了。
chapter23
周老師進了屋。
趙平津依然站在客廳。
屋子只剩母子倆,周老師在屋子裡一進一出,怒火敗了大半,方才的聲色俱厲,一半是做給兒媳婦看著,這事兒是趙平津犯渾,該教訓是得教訓,她本不願插手他們年輕夫妻的事兒,但要孩子是家裡的大事:“舟兒,你到底想怎麼樣?”
趙平津情緒又恢復成了進門那會兒,唇邊薄薄的笑,卻不進眼裡,言語上客客氣氣:“周老師,您安排您兒子結了婚,怎麼著,使命還沒完成,又接著安排我生孩子?”
周女士深深地呼吸,抿著嘴角,臉上的紋路深刻下去:“你結了婚不要孩子,你沒問你媳婦答沒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