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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瞬回覆:還沒。
成茁:在做什麼?
周瞬拍來一張照片。
成茁點開,他在投影看某部動漫的劇場版。
成茁打字:您繼續。
周瞬:要說什麼,我暫停了。
成茁:沒什麼。
她說:一直沒回你消息,怕你覺得我在玩什麼欲擒故縱的小把戲,我只是不知道怎麼回。
周瞬:我沒這麼想。
周瞬:只是在想這句話是不是唐突了。
成茁拿被子掩唇,悄然地笑了,她說:倒也沒有。
她評價:但這句話確實不怎麼好應對,你自己覺得呢?
聊天裡安靜了一會,周瞬同意:嗯。
他說:超過兩分鐘了,無法撤回。
又說:你自行刪除。
成茁:「……」
所謂眼不見為淨?
成茁被氣得不輕,再不搭理周瞬。這是兩人達成主雇關係合作後,她第一次冷處理周瞬發來的消息。
恃寵而驕。
小女生脾氣。
她不想拿這些淺薄的詞描述自己,周瞬的態度很明確,對她有好奇,有好感,或多或少地「在意」她,男人對女人的那一種,所以她下意識利用起來。
讓人羞恥,但無法控制。
人際中裹挾的感情,親情,友情,愛情,師生情,都有著細節不同但走向雷同的突破口——就是營造依賴。「能者多勞」是多數人厭棄的生活/工作狀態,成茁不然,她需要這種被需要,能讓她乘風而起。
周瞬必然反思,再主動跟她說話。
但第二天醒來時,成茁遭受打擊,周瞬是主動了,但他發來了一份brief,宣布她下階段的工作即將開啟。
時間是夜裡兩點半。
成茁呆坐在床上,印堂發黑,這該不會是當事人不當人連夜趕製的吧。
她回個收到,不忘控訴:今天周日(!)——感嘆號是心裡補充的。
聊天界面安靜如雞,資本家果然還在睡覺。
成茁立刻下床,洗漱,晨跑,吃早餐兼幫室友帶飯,回到寢室後,她開機詳讀brief,擬大綱。
昨夜曖昧消失殆盡。
真牛啊周瞬。
中午,正要叫份外賣,周瞬詐屍:你今天忙嗎?
成茁:「?」
她引用回復那個文件,一切盡在不言中。
周瞬說:我沒讓你立刻寫完。
又問:吃午飯了嗎?
成茁說:還沒。
周瞬:我去學校吃飯。
成茁同意了,因為他說他請客,她還是負債之軀,很難不屈服於金錢的淫威。正午時分,她在食堂附近的小店門口等來周瞬。
他大概率沒睡好,眼下輕微烏青,頭髮也沒怎麼打理,微微蓬亂。
他總是這樣,不是很計較形象。
成茁提前買了兩瓶飲料,遞一瓶給他
男生一怔,接過去,擰開來喝。
成茁才注意到他明顯的喉結。他太白了,所以身體上的很多暗角與稜角都不易有存在感。
兩人往食堂走,成茁不給面子地問:「你沒睡好?」
周瞬轉眼:「嗯。」
成茁說:「我秒睡了,睡得很好。」
她在心裡唾棄自己的言行,她好無聊她好無恥她好小肚雞腸。
兩人無聲地往二樓走,成茁挑選了她一貫喜歡的那家麵館,周瞬跟她一致,連菜品都一樣。
等叫號時,周瞬把手裡的拎袋給了她。
成茁抬眼:「什麼?」
周瞬:「這次的產品,平板。」
成茁應:「好,我回去看看。」
周瞬彎唇。
成茁蹙眉:「你笑什麼?」
其實不需要思考。
做brief,能說上話;送產品,能見上面;通關的感覺很爽,最後成功見到她,理由充分,身心愉快。
周瞬如實闡述感受:「看到你心情會好。」
成茁:「……你以為看到brief和產品的我心情會好嗎?」
周瞬坦誠:「我暫時想不到別的理由跟你見面說話。」
成茁心頭產生一種尖細的鳴音,但她不露聲色:「直說沒那麼難。」
周瞬說:「我直說了,你不理我了。」
成茁差點搓腦袋:「你說的是人話嗎?自己講過的話反手讓我刪除。」
周瞬:「你的反應讓我覺得它造成麻煩了。」
成茁徐徐吐出一口氣:「其實沒有,只是有些懵逼,還有點兒高興。」
他居然還問:「那為什麼不說?」
「我作為女孩子矜持點不行嗎——」她聲調提高。
周瞬定一秒:「……行。」
接而沉默。
臉的溫度很高,胸口也是,隱隱灼燒著。
成茁無所適從地四處觀察,留心到周瞬的飯卡,擺在他手邊,剛好正面朝上,有他的一寸照片。
成茁挑高了眼,試圖看清他模樣。
周瞬一直在注意她,推過來。
成茁愣住:「幹嘛?」
周瞬一言不發。
成茁別了別眼,拿起來觀察。
周瞬那會的頭髮比現在短,不苟言笑,冷淡而銳利。
「你當時大一吧?」成茁問。
「嗯。」
「看起來不太高興,是因為高考沒考好麼?」
周瞬說:「因為拍照的地方太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