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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在顧長恭面前費了自己這一雙腿,才能在路雪曼路家面前保住一條小命,才能被接進顧家。
所以他對顧以南恨之入骨,恨他的母親路雪曼的出現,分離了他的母親和父親,讓他從小就沒了父愛。
顧長恭雖然愧對顧以南的母親,但是顧一北的母親身子不適合再受孕,而當初為了在大眾面前落實一個好父親的形象,也為了片過路家,他揚言顧一北不是他的血脈。
如今顧以南在國外學成回來,接手了顧家產業,並且與藏家小小姐聯姻。
藏家沒有了藏南雖然已經不復昔日,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有了藏家的支持,他已經毫無勝算。
唯有與之奮戰。
他潛心學醫,暗中搭橋構建人脈,想要為自己和母親在顧家爭奪一席之地。
卻沒想到,顧以南防得滴水不漏,還將他研製的藥物提取液拍走了。
而如今,大勢已去,他自知已經走到了盡頭,不可能再有生的機會,但還是想要在最後一刻。
將那個人,拉下水來。
暴雨愈下愈烈。
顧園,藥圃
藏嶺醒來時,窗外一片漆黑,她被綁在椅子上,手腳都被捆住,動彈不得。
顧一北站在窗前,望著外面漫天的雨幕。
察覺到聲音,他回過頭來:「醒了?」
「你這是要做什麼?」藏嶺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明明滿是懼意,卻強撐著不露怯。
她知道,自己是威脅顧以南的唯一籌碼。
她必須在這之前弄清顧一北的目的,才能想方設法最大可能的幫到顧以南。
「口渴了嗎?要不要喝點水?」顧一北倒了杯溫水,端至她唇邊。
藏嶺確實有些口渴,就著他的手一口氣喝了大半杯。
他輕笑一聲:「不怕我下毒?」
她語氣篤定:「你把我毫髮無損的帶過來,當然是有作用,想毒死我何必這麼費力氣。」
「果然是個聰明的小姑娘。」他毫不吝嗇的誇讚,俯身在她耳邊:「我的目的,是要顧以南的命。」
「他既然對我毫不留情面,搶奪本應該屬於我的東西,那我和我一道上西天去吧。」顧一北緩緩說著,神色驟然變得猙獰。
窗外閃電划過,他看著她,突然放軟了眉眼。
「上天真是待人不公,什麼他都要同我來搶。」
「父親,公司,未來。」
男人的指尖冰涼,撫上她的臉龐:「還有你。」
「明明我不比他遲多少,你說,為什麼連你也心甘情願的跟著他呢?」
「藏嶺。」他低聲叫她的名字,語氣溫柔得像是情人間的耳鬢廝磨。
「一起下地獄吧,陪我。」
藏嶺的心隨著他的話,一截一截墜入冰窟。
第80章 泠泠
雨聲潺潺, 木棱支開老舊的窗戶,細細的雨絲被風颳進來一些,打濕了窗台上幾盆小小的向陽花, 明黃色的花瓣,風一吹,顫顫巍巍。
月色被烏雲遮住, 顧園大門敞開,無數警車車燈刺破夜色雨幕。
顧一北的藥圃前無數燈光警笛聲響徹一片。
夜色渾濁, 雨幕遮擋了人們的視線。
顧以南立在檐廊下,面色平靜。
他從外套口袋裡摸出煙盒, 敲出一隻煙, 拿煙的手指卻細微的顫抖。
就在不久前,他回家進屋看到的還是擺了滿桌的香噴噴飯菜, 她的小姑娘本應該笑得明媚,在家裡等他回來的。
他低下頭, 將煙摁滅在廊台上。
不能再想了。
「顧先生, 人質是您的妻子。」張隊走過來帶著幾位穿著警服的同事,以及談判專家:「犯罪嫌疑人藏在狙擊手射擊不到的位置,並且拒絕我們的談判專家進行交涉......」
「他只叫我單獨前往。」顧以南沒什麼情緒的垂下眸子, 將手裡的菸捲在窗台上一磕, 「走吧。」
「您怎麼知道?」張隊有些吃驚, 見到男人真的說走就走,半點不帶猶豫, 連忙小跑著跟了上去:「您帶上這個藍牙耳機,我與你隨時保持通訊。」
顧以南接過, 依言帶在耳朵里。
「一定要注意安全, 您需要做的是將嫌疑犯帶離遮蔽物, 我們的狙擊手會找機會——」
顧以南抬手,打斷了他的話。
他揉了揉眉心,再抬頭,眸中已然一片清明。
「現在被困在裡面充當人質的是我的妻子。」
「請您務必盡全力保證她的安全。」
他說完,走進了雨幕中。
背影如他的人一樣,灑脫,宛如檐上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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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躍的火光從顧一北的指尖跌落,顧一北倚在窗邊,看著窗外漫漫夜色。
沒想到,這是他生命中的最後一個夜晚。
濃煙滾滾,火苗吞吐翻湧著,舔上房牆脊樑,澆過汽油的木頭沾染上一點兒的火星就燃燒成一大片。
他看著那個男人,從火光中走來,突然笑了。
「我知道你回來。」
顧以南直視他,神色淡然:「她呢?」
顧一北眯了眯眼,從他臉上找不出任何顫抖或者恐懼。
「不出五分鐘,這片房屋連帶藥圃都會淪為火海,顧以南,你們走不出去的。」
顧以南蔚藍色的眸子緩緩轉動,突然抬手一拳砸在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