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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余在孟書瑤對面坐下,他見孟書瑤開門見山地問他,也不瞞她,沉吟片刻,回答說:「他母親動的手。」
孟書瑤其實已經猜到一點,尤其是當那天陳叔跟她說,沈以承那晚回了老宅,去了一趟閣樓,出來時身上就帶了血,她就猜到大概是沈以承的家人做的。
可真的聽到周余的回答,她還是忍不住掉了眼淚,她不能想像為什麼一個母親會對自己的孩子這樣殘忍。
周余見孟書瑤哭了,有點猶豫要不要繼續講下去,可孟書瑤要聽,她想更了解沈以承,她紅著眼眶看著周余,問:「為什麼?他母親為什麼要那樣對他?」
周余看了孟書瑤一會兒,最後到底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大概跟他取消聯姻的事情有關。」
孟書瑤睜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就因為這個?」
周余看著孟書瑤,好一會兒沒說話。他在遲疑。
孟書瑤急道:「周余,我求你告訴我,你不告訴我,沈以承永遠都不會跟我說。」
周余想一會兒,最終點了下頭,說:「前陣子公司出了點事。周山有一塊地,那個位置對沈以承接下來的商業布局非常重要,他跟了兩年,本來應該是囊中之物,但因為他之前突然取消了和趙家聯姻的事,趙家面子上過不去,便聯手另外一個大家族,把周山那塊地截胡走了。」
「沈以承因為這件事丟掉了幾十個億的項目,公司虧損比較大,最近這段時間,公司內部對他意見也很大。他母親……控制欲比較強。」
孟書瑤聽完周余的話,臉色漸漸變得蒼白。
她從來不知道,沈以承跟她在一起,要面臨這麼大的壓力。
周余見孟書瑤臉色蒼白,目光也有些失焦,他接著說:「阿瑤,我告訴你這些,並不是想讓你有負擔。你更不要因為這件事就胡思亂想。」
他擔心孟書瑤會覺得自己連累了沈以承,忽然說:「阿瑤,給你講個故事?」
孟書瑤這才又看向周余,只是臉色蒼白,一顆心也在隱隱作痛。
周余緩緩地說:「你知道我和沈以承是髮小吧?我上小學二年級的時候,有段時間跟沈以承是鄰居,那時候我比較貪玩,整天跟著小區裡的朋友們在外面瞎玩,沈以承是個異類,別的同齡人都在玩的時候,他天天被關在家裡學習。」
「其實如果光是學習也就算了,但他家對他簡直是壓迫性教育。他爺爺把振興沈氏的重任交到他身上,小小年紀就讓他身上背負著很沉重的責任。」
「他母親對他的期盼更高,幾乎把她自己的人生榮辱全都加到沈以承身上。一旦沈以承表現得不讓她滿意,就會將他關到閣樓,用鞭子抽打他。直到沈以承承諾下一次一定會讓她滿意,她才收手。」
孟書瑤不敢置信,她看著周余,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沈以承都不知道反抗?」
周余嘆聲氣,說:「小時候倒也反抗過,他甚至離開出走,但是那時候太小了,被抓回去反而被打得更厲害。他後來麻木了,索性懶得反抗。」
「再後來,他大一點,看到他母親一地雞毛的婚姻,看到她母親那樣努力地想在那個家裡立足,可他的父親卻漸漸不再回家。」
「他看著他母親在那個家裡被所有人孤立,歇斯底里地想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忽然就覺得他母親也不過是可憐的女人。從那以後,他更加懶得反抗,一顆心也逐漸麻木。」
說到這裡,周余看著孟書瑤,說:「你知道沈以承之前為什麼從來不談戀愛嗎?」
孟書瑤看著周余,她大概猜到,問:「他不相信愛情對嗎?」
他見到他母親這可悲的一生,對愛情和婚姻沒有半點嚮往。
周余點點頭,說:「所以阿瑤,你在沈以承的生命中完全是陽光一樣的存在。他可以失去很多東西,但一定不願意失去你。所以你不要有負擔,他選擇跟你在一起,一定是因為他覺得你值得。」
回家的路上,孟書瑤坐在車裡哭了一路,滿腦子都是周余今晚告訴她的那些事。
回到家的時候,她終於止住了眼淚,可一雙眼睛紅得厲害,一看就哭過。
沈以承已經工作完,坐在客廳沙發上一邊看文件一邊等孟書瑤回來。
容姨說,孟書瑤出門去買吃的。可孟書瑤進屋的時候,他看到孟書瑤一雙眼睛通紅,立刻就怔住了。
孟書瑤看到沈以承,再也忍不住,撲進他懷裡。
沈以承抱住她,緊張地問:「怎麼了?怎麼哭了?」
孟書瑤不敢碰到沈以承後背的傷,她雙手摟住沈以承的脖子,臉埋進他頸窩,眼淚大顆大顆地砸在沈以承頸側的皮膚上。
滾燙的眼淚像砸在沈以承的心上,他摟著孟書瑤的手收緊,擔心地問:「阿瑤,到底發生什麼事?」
孟書瑤哭很久,哽咽地說:「沈以承,我全都知道了。」
沈以承聞言,身體明顯僵了一下。
孟書瑤這時候才從沈以承頸間抬起頭,她滿臉眼淚,雙手捧住沈以承的臉,聲音哭腔嚴重,「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沈以承看著她,大概猜到,「周余告訴你的?」
孟書瑤點點頭,小手撫摸著沈以承的臉,只覺得一顆心疼得厲害。
沈以承握住她一隻手,認真看著她,問:「你都知道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