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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為了保險起見,許景昕期間還是換了一次車,他先到一個地方,從前門進去,又到後門叫車,隨即又去了下一個地方。
而那最終的目的地,是一家私家菜中餐館,下午剛結束營業,正在休息。
許景昕將門推開,風用了進去。
坐在前台後面的男人站起身,說了句:「我們休息了,先生。」
許景昕轉頭看過去,只見男人剃著寸頭,肌肉結實,生的孔武有力,臉上也沒有一絲笑容,氣質中帶了幾分戾氣。
憑著過去的經驗,許景昕瞬間就猜到幾分,這個人大概率坐過牢,而且剛出來不久。
許景昕扯了下唇角,只說了四個字:「我找章魚。」
男人又將許景昕上下打量了一番,隔了幾秒才從前台走出來,說:「你先坐,我去問問。」
許景昕沒接話,很快就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平靜的掃過店面的裝潢。
這家店的風格偏硬,還有點工業風,家具用的木頭也是做舊的,整家店沒有什麼裝飾,也只有角落擺著幾盆綠植。
許景昕的雙手就搭在拐杖上,因為坐下後,褲腿自然往上,露出一截義肢。
他也不在意,只半眯著眼睛,看著男人消失的拐角。
不會兒,拐角處出現幾道腳步聲,隨即兩個年逾中年的男人出現了。
他們一個臉色透著蒼白,另一個則腿腳不靈便,走起來一拐一拐的,但穿著都很樸素,靠近許景昕時還有點小心翼翼。
許景昕面無表情的掃過兩人的形態和面容,並在短時間內清楚的記下,同時也認出來那個腿腳不靈便的男人,就是資料上的陳末生。
至於另一個,他沒印象,也沒見過。
直到兩個中年男人來到跟前,拉開椅子坐下。
許景昕又朝後面掃了一眼,見不再有人出來,便問:「程崎呢?」
陳末生從兜里拿出一個老式手機,撥了一通電話,並按下揚聲器,然後放在桌面。
電話很快接通了,裡面出現程崎的聲音:「喂,他到了?」
許景昕垂下眼皮,盯著那串號碼,並將它默記在心裡,接道:「程先生,你失約了。」
程崎笑了聲,說:「三哥,實在抱歉,不是我不想回來,是實在趕不及,我現在人還在春城。不過人你也看到了,後面的事,你盡可以問他們,用不用隨你。」
許景昕不動聲色的聽著,心裡也跟著落下幾層認知。
首先,程崎叫他「三哥」,說明他在道上的稱呼他已經知道了,要麼就是調查過,要麼就是和那些大佬打過交道。
當然,他更傾向於前者。
其次,程崎沒有露面,或許真像他說的一樣,他人在春城,也可能是因為謹慎小心,他還不能和他正面接觸。
許景昕淡淡接道:「哪兒的話,我很感謝程先生的引薦。無論結果如何,你都算是幫了我一個忙,我欠你一道人情。將來如有需要,咱們可以慢慢算。」
程崎仍是笑:「好啊,那我就先記下了。這樣,你們先聊,我還有事,先去忙了。」
許景昕沒有接話。
等到電話切斷,他才抬起眼皮,再度看向眼前兩人。
幾秒的沉默,氣氛安靜的不像話。
直到許景昕率先發問:「陳先生,你的資料我已經看到了,但上面並沒有提到你腿腳不靈便。你這樣怎麼做司機?」
陳末生一頓,跟著應了:「要應聘司機的人不是我,是我這位朋友,他叫林戚。」
林戚,姓林。
許景昕沒有急著開口,先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很快想到陳末生的兒子陳語,在出意外之前結了婚,妻子也姓林,叫林玥。
許景昕問:「林玥是你什麼人?」
林戚用手掩口咳嗽了一聲,說:「是我女兒。」
許景昕打量著他的氣色,雖然不懂醫道,但憑著他照顧過母親的經驗,也能推斷出來林戚多半是生了重病,這才會在面相上浮現出衰敗之色。
許景昕問:「你的身體怎麼樣?」
林戚怔了怔,卻沒有隱瞞:「我有肺癌,晚期。」
許景昕眯了下眼,許久都沒有說話。
而陳末生和林戚就安靜的坐在那兒,既沒有為自己的疾病找解釋,也沒有努力說服許景昕。
過了半晌,許景昕再度開口,說的卻是這樣一句:「陳末生,你是想為自己的冤案找到真兇。」
陳末生點頭:「是。」
許景昕又轉向林戚:「那麼林戚你呢?既然時日無多,為什麼不好好養病?」
陳末生和林戚對看了一眼,好似正在說與不說之間猶豫著。
就在這時,許景昕將重點點了出來:「陳語和林玥的車禍,是否也有內情?」
兩人同時愣住。
而他們臉上浮現出的表情,也等於直接做了回答。
那資料上只提了陳末生的冤案,以及兒子陳語和兒媳林玥在他翻案成功之前,就遭遇車禍不幸身亡。
這段故事看上去令人唏噓,也非常值得惋惜。
可是林戚的出現,以及許景昕過去接觸案件的經驗,都令許景昕想到了更深一層。
林戚說道:「我們懷疑,車禍也是人為的。在那之前,小語和小玥正在為老陳的案子奔走,搜集證據,想儘快促使翻案。可也就是因為這樣,才觸碰到一些人的核心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