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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珩暗暗吸口氣,抬眼看向無人機,同時說道:「你又不是見不得人,這樣躲著有意思麼?」
她已經很多年沒有用這樣的語氣和措辭與人說過話了,其實她也想婉轉點的,只是一聽到他的聲音,再想到這幾天的空等,難免就來了點脾氣。
電話里很快傳來男人的輕笑聲,他似乎很高興:「不用等了,我有事,暫時走不開。」
周珩飛快的說:「那你在哪兒,我去找你。」
男人沒有接這茬兒,而是說:「林子裡我已經查過了,什麼都沒有。」
沒有麼?
周珩思路一頓,說:「謝謝。不過你不要岔開話題,你到底在哪裡?」
男人笑道:「你若想我了,就用這個手機打給我,不過我不是隨時都有空。至於見面麼,晚點再說,我是真的抽不開身。你也知道,我現在身價不一樣了,總要保持點神秘感,才能坐地起價。」
這話聽得周珩好氣又好笑,但轉念一想,也確實是章嚴雲的性格。
周珩抬了下眼,盯著無人機,忽而神色一轉,眼睛帶笑,眉宇間更多了一點魅色,連說話語氣都變了:「那你若是想我了,也要記得打給我,可別忍著。」
電話里,男人笑了,周珩還聽到了從他鼻腔中發出的氣音。
隨即他的上下嘴唇輕輕一嘬,就這樣隔空親了她一下。
不等她反應,電話就切斷了。
周珩將手機放在桌上,看著飛遠的無人機,耳邊還迴蕩著剛才那聲,心裡正琢磨著他的話有幾分真,這時她自己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竟然是林明嬌的電話。
周珩一頓,接起來剛「餵」了一聲,就聽林明嬌說:「趕緊回來一趟,董事長要召開家庭會議。」
周珩二話不說,拿著手機和包就下樓,見到袁洋便說:「收拾好東西,咱們回城,去許家。」
袁洋只點了下頭,立刻奔出門口去準備車。
直到坐進車裡,周珩向送出來的老兩口打過招呼,收回目光,說道:「對了,這幾天的事不要告訴我爸。等事情辦成了,我想給他個驚喜。」
袁洋應了,跟著說:「春城那邊傳來消息,說是聞風而去的公司,都撲了空,人根本不在那裡。」
他當然不在。
這一點周珩比誰都肯定。
消息一定是他自己放出去的,意在甩開那些尾巴。
袁洋又問:「接下來我該怎麼做?」
周珩想了下,說:「什麼都不要做,等我消息。」
如果她沒料錯的話,今天下午的家庭會議將會迎來一場戰爭,周楠申「預言」的海外部災難,恐怕已經傳到了許長尋這裡,而許景楓也會遭到嚴厲的斥責。
……
果不其然,周珩來到許家時,大廳里正瀰漫著詭異的氣氛,仿佛是剛經歷過一場激烈的爭吵。
周珩輕聲叫了許長尋:「爸爸。」
隨即就坐到許景楓身邊,手搭在他的胳膊上。
許景楓臉色發紅,卻不是因為喝多了,而是在憋氣,八成是被許長尋痛罵了,有火兒發不出,就只能忍著。
周珩略一抬眼,就掃到對面的許景燁。
只是許景燁並沒有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他神色凝重,似乎也正在為什麼事而發愁。
至於許長尋,他原本閉著眼,坐在單人沙發里深呼吸,聽到周珩的聲音,便睜開了,勉強應了一聲,遂單手撐著頭,陷入沉思。
這時,林明嬌帶著傭人過來了,傭人將茶水放在桌上,就低著頭快步離開。
林明嬌側著臀,坐在許長尋的沙發扶手上,低聲說道:「先喝口茶吧,潤潤嗓子,再難的事也不要氣壞了自己的身體,集團還需要你主持大局呢。」
許長尋將眼睛眯開,接過林明嬌遞過來的茶,喝了口,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要說茶,還得是小珩的手藝好。」
別說是林明嬌了,就連許景楓和許景燁都看向周珩。
周珩泡茶的手藝是不錯,可是在以往許長尋是不會特別提及的,此時當不當正不正的來了這麼一句,是誰都要琢磨一下。
周珩也沒想到自己會被點名,但反應卻是很快的:「每次爸爸提到我泡的茶,都是遇到煩心事的時候,我倒是希望您以後都不再惦記這一口,我們做晚輩的就心安了。」
周珩話音落地,許長尋終於露出一點笑意,只是一閃而逝,掃了眼坐在一旁的許景楓,很快又別開眼。
許長尋這時對林明嬌說:「你給小珩講講剛才討論的事。」
林明嬌應了聲,很快長話短說的將過程複述一遍,倒是沒有趁機添油加醋。
而這段複述的內容也和周楠申預料的一樣,海外部的投資線出了問題,最主要的就是房地產這塊。
最利好的時候,有人說,美國曼哈頓高達30%的地產交易是來自中國商人。
可是到了這幾年,形勢卻每況愈下,國家已經開始對海外投資嚴格限制、監管,英美兩國也在限制外來資金流動,海外很多地產項目如今已處於停滯待審狀態。
再說長豐集團,海外部的投資自從年初開始就陸續遇到瓶頸,而許景楓總不當回事,還經常找不到人,海外部背不起這麼大的鍋,只能往他身上推。
因為這事,許長尋沒少跟許景楓生氣。
誰知就在前幾天,海外投足又遭到重創,又有三個項目被停滯,許景楓得到消息後卻按住不表,直到紙包不住火了,終於傳到許長尋耳朵里,當即暴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