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頁
可周珩注意到黃瑛的點,也是因為她是一張白紙。
因為面對白紙,拿筆的人會更容易發揮。
周珩也觀察過黃瑛的工作態度,除了她方才說的細心周到之外,還有一點很特別,那就是黃瑛有用便簽做標註和筆記的習慣,然後再將這些便簽夾在給她的文件夾中。
有時候,那些便簽上會標註這份文件里特別需要注意的東西,有時候,則會委婉地提出一點小建議。
這些東西看似沒什麼特別,卻剛好顯露出,黃瑛是非常希望在工作上出頭的。
可要在工作上出頭,談何容易,不僅要機會恰當,遇到合適且願意賞識的上司,還要自己有本事,有能力。
黃瑛具備了後者,以她的能力來說只做個助理實在委屈了。
於是周珩便適時在工作表現上,點出她的優點,這不僅是對她的認可,也是向她拋去一支橄欖枝,讓她看到契機。
至於要不要接,就看她自己的了。
就這樣,周珩一邊看著文件一邊耐心等了片刻,直到黃瑛放下杯子,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好似已經拿定了什麼主意,說:「其實袁洋這件事,我可以為周小姐分憂。」
「哦。」周珩抬了下眼皮,淡淡笑了,「說說看。」
黃瑛吸了口氣,很快說道:「有一次我爸和高叔叔一起喝酒,他喝多了,就被高叔叔送回來。然後,我就聽到我爸說了幾句醉話,他不僅提到了袁生,還提到那個……那個女人的名字。」
那個女人?
周珩眯了下眼,問:「哪個女人?」
黃瑛小聲說:「就是那個,和袁生在一起的女人,我記得她姓梁,我小時候好像還叫過她梁阿姨。」
周珩手上一緊,臉上卻愣是繃住了,沒有露出絲毫異狀:「繼續。」
黃瑛又道:「我爸說的不清楚,我也聽得不是很全,但有兩句話我聽得真真兒的,我爸說,其實他和高征都知道,就算袁生睡了梁阿姨,也不至於被打斷腿,最多就是教訓幾句,畢竟梁阿姨也不是第一次勾引人……」
不是第一次勾引人了?
周珩下意識皺起眉,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在袁生三人去小白樓之前,母親曾經被當時負責看管的男人侮辱過。
當然,母親是被迫的。
後來那些人就被招了回去,但下場如何她並不知道。
難道說他們回去之後,說是母親勾引的他們?
然而周珩剛想到此處,就聽黃瑛說:「高叔叔聽到我爸胡言亂語,當時還阻止他來著。可我爸卻說他沒胡說,還說那個梁阿姨的孩子,叫什麼周琅的,就是證據。周先生是不會讓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的……」
這之後,黃瑛又描述了一些黃彬的醉話,比如,袁生是因為和梁琦勾結了別的事,吃裡扒外,這才惹怒了周楠申。
周珩始終沒有接話,心思仍停留在前面。
直到黃瑛建議說,不如將這個故事版本告訴袁洋,讓他知道袁生並非玩女人才害了自己,而是他生了二心,背叛了周家。
可周楠申卻念在過去的情分,只打斷了他的腿。
周珩這才應道:「可這番話口說無憑啊,總要拿出一點實據出來。否則袁洋會以為我是在幫你們開脫。」
這之後,周珩又明示了黃瑛幾句,黃瑛意會,也答應周珩會想辦法搞清楚內情,最好是能找到證據。
周珩拍了拍黃瑛的肩膀,這才讓黃瑛離開。
而黃瑛前腳走,周珩後腳就沉了臉。
她著實想不到,因為黃彬的酒後胡言,竟然能扯出這麼多線索。
不過黃彬所說的她並非周楠申的女兒這一點,她到不是很在意,畢竟早在見到梁峰之前,她就猜測過了。
那時候程崎的身份還沒有暴露,他還引導過她,令她誤以為自己的生父另有其人。
可就連程崎都沒料到,她對父親這個身份,真是半點好感都沒有,無論那個男人是誰,都不值得她追究到底,更不值得她傾注感情。
「父親」二字,就像是她的夢魘,他還代表了壓迫、遺棄、漠視、欺騙,以及利用。
她從這兩個字上感受不到絲毫溫情,又怎麼會在乎他是誰呢?
而那件事過了不久,她後來去周家看過一次周楠申,還當著他的面,從他身上拿下來一根頭髮。
但直到現在,她都沒有去做鑑定,一來,她不在乎那個答案,二來,就算是找了一個和周家無關的醫生做了鑑定,她心裡多半也會起疑。
而且周楠申當時的表現非常淡定,好像一點都不怕她去檢驗。
至於剛才黃瑛的那番描述,周珩還是願意相信的,畢竟黃瑛也料不到她會突然推心置腹,自然也就不可能事先準備這套說辭。
那麼,既然黃瑛的話為真,那就是說黃彬確實知道一些事,比如她母親梁琦,曾和別的男人有過一段情,還生下她?
當然,這件事還有待證實。
而且無論她的生父是誰,她都已經是周家的家主,這個位子任何人都搶不走。
還有,黃彬說袁生被打斷腿,並非是因為他和梁琦私通。
這部分倒是和袁生留下的那段錄音對上了。
而那段錄音,周珩至今仍記得幾個要點,其中一點就是袁生懷疑梁琦的死,是高征和黃彬動的手,雖然他並沒有親眼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