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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珩觀察著他的表情,也看不出來是他的情緒,很快又道:「我不知道你下一步會怎麼做,是討公道還是以牙還牙,我只是希望你知道,在這個家裡沒有人會為你好,能做到自保不被他人謀害,就已經是萬幸了。林明嬌一貫是看人下菜碟,那時候你最弱最好對付,對你下手也是正常的。」
許景昕似是扯了下唇角,接道:「就像她對許景楓下手一樣。」
周珩在轉瞬間腦海中出現好幾個念頭,跟著問:「你知道什麼?」
許景昕說:「許景楓前腳走,於真後腳就被林明嬌接到許家,傻子都看得出來她倆已經聯手了。那麼她們聯手的契機是什麼,林明嬌是否早就知道於真懷孕,或者再大膽一點,她們會不會和許景楓的死有關?」
聽到這話,周珩不得不感嘆許景昕的洞察力。
他本就身在外圍,和許家人都不親近,也從沒有在那個大宅子裡露過面,而且只見過於真一面,卻能洞若觀火,將這裡面的人物關係,明面的和私下的,都猜的八九不離十。
周珩說:「事實上,是你大哥生前就同意做試管嬰兒,否則廖雲川是不會幫於真的。但你大哥並不知道,林明嬌和於真也在暗中勾結。你大哥當時的身體已經非常糟糕了,他還在服用精神類藥物,同時也在混吸毒品,這樣猝死的概率非常高,所以……」
說到這,周珩又頓住了,那後面的事不用說也知道。
「原來如此。」許景昕喃喃道,同時皺了下眉頭,等消化完這部分,又問:「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比你早一點而已。」周珩表現得非常自然,沒有透露梁峰的半點信息,只說:「你大哥生前的司機叫劉迎東,是他親口告訴景燁,他看到於真去醫院的時候,和林明嬌多次接觸。至於試管嬰兒,也是慈心的人透露的。」
幾秒的安靜,許景昕倏地笑了,卻是冷笑。
周珩見狀,問:「你笑什麼?」
許景昕說:「於真一個人做不了這麼多事。就我觀察,她的確有些心機,為人也謹慎,也知道眼露鋒芒,但她還沒有聰明到這個地步。她背後一定有人指點。」
周珩沒有接話,只是若無其事的端起杯子,喝了口茶,隨即說:「聽上去這只是你的猜測,也有可能就是她順勢而為罷了。」
許景昕搖了下頭,遂抬眼直視著她,問:「如果你是於真,你接近許景楓是為了什麼?」
周珩說:「為名為利,衣食無憂。」
「那麼,只有許景楓活著,才會對你更有利。只要孩子順利生下來,那就是一家三口,從比孤兒寡母來的靠譜。像是現在這樣去父留子的操作,可不像是為名為利啊。」
周珩「哦」了一聲,跟著問:「那依你看,她圖的是什麼?」
許景昕說:「害人性命,動機無非就是情、財、仇三個方向,既然前兩者排除了,那麼就只剩下第三個。」
周珩回望著許景昕的眼睛,半晌才說:「既然你能猜到這一點,你父親也會猜到。」
「是啊,猜到了還允許於真進家門,這就很值得玩味了。」許景昕淡淡接道,隨即喝了口茶,好像對這件事並不在意。
周珩見狀,說:「你好像一個局外人似的。你以為這件事和你無關麼,指不定哪一天,你威脅到某些人的利益,他們也會用同樣的手段來對付你。」
許景昕應道:「只要我不去爭搶,不威脅到他人的利益,就不會有人浪費時間在我身上。」
周珩跟著笑了:「不爭不搶可不是你說了算的,有時候局勢會推著你走。」
「那也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許景昕話鋒一轉,說:「反倒是你,這時候還有空操心我該怎麼辦。要說危險呢,你的位置可是矛盾最大的。」
周珩自然明白許景昕的意思:「我知道,你大哥走了,你又沒有上位的意願,所以如無意外,你二哥就是許家的繼承人。可這樣一來,他的存在就成了林明嬌、於真以及你大哥遺腹子的擋路石。而我又和他即將訂婚,也是她們要針對的人。」
說到這,周珩又是一笑:「不過我一點都不怕她們。我背後有周家,我還真不相信她們兩個能奈我何,也不相信你爸會因為內宅的爭鬥得罪我們姓周的。」
當然,這裡面還有更深一層意思,只是周珩不能宣之於口,那就是於真是梁峰的人,即便於真敢會針對許家,針對周家,卻唯獨不敢針對她。
誰知許景昕聽了她的話,卻說:「你剛才還勸我,不爭不搶不是你說了算,局勢會推著你走。你怎麼就這麼自信,認定她們二人拿你沒辦法?」
周珩沉默了,就因為他這句提醒,腦海中忽然蹦出一個念頭。
而與此同時,許景昕也說道:「我敢肯定,於真背後一定有人,而且這個人來頭不小。他敢對抗許家,還有本事安排於真這步棋,甚至順利將她送進許家,此人一定也算準了就算許長尋知道是怎麼回事,也不敢輕舉妄動。此人手裡必然有充足的籌碼,自然也包括許家的把柄……」
說話間,許景昕指了下桌面:「你就當這是一盤棋。你是許長尋,我是於真背後的人,你我現在正在對弈,你手裡有什麼棋,我都知道,可我手裡有什麼,你只知道一個於真。」
然後,許景昕一邊說一邊逐一點過桌上的碗盤,說:「就當這兩個碗是你和於真,這個杯子代表許景燁,碟子代表林明嬌,吸管是我……現在我已經利用一個碗這步棋撬動了碟子,現在碟子已經歸我了,你作為許長尋,下一步要做的不僅是儘快將我找出來,同時也要防著我撬動你下一顆棋子。而在這個棋盤上,吸管目前身在局外,暫時對大局無礙,杯子麼敵我分明,很難下手,那麼接下來我要撬動的就只剩下另一個碗。而這個碗尤其重要,因為『她』不只是一個人,背後還有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