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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她卻沒有聽蔣從芸的,而是問梁琦:「你願意吃這顆藥麼?」
梁琦就和蔣從芸預料的一樣,給周珩跪了下來:「願意,我願意,只要你能放了阿琅,她是你妹妹,你的親妹妹,不管我做錯了多少事,她都是無辜的!」
而當時的周珩,並沒有聽出來梁琦話中的其它意思,她又看向許景燁,如此說:「既然是自願的,那就給她吧。」
許景燁問:「你確定麼?如果有一天周琅知道了真相,你就有麻煩了。」
周珩反問:「那你會告訴周琅麼?」
許景燁搖頭。
周珩又問陳叔:「陳叔呢?」
陳叔說:「當然不會。」
聽到這話,周珩沒再看許景燁,更沒有理會梁琦,轉身走向門口:「那就行了。」
陳叔跟上周珩,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門口。
梁琦在後面叫著:「啊——啊——怪物,怪物,你這個怪物!」
但很快,許景燁就將毒藥灌進她嘴裡,並將她死死摁住。
周珩側過身,透過即將關上的門,瞥見了梁琦的狼狽和掙扎,直到她力氣用盡,直到毒藥開始發揮作用,她的身體開始抽搐,眼角還滑下兩行淚。
隨即許景燁出來了,一邊擦手一邊輕描淡寫地說:「你會後悔的。」
周珩依然沒理會。
……
……
顯然,這段記憶和許景燁告訴周珩的版本是有出入的。
她不知道哪個是真的,也懶得去深究。人的記憶本就是不靠譜的,每個人都會剪輯,會改編,同一件事的當事人會說出不同的故事版本。
或許許景燁的更貼近真相,或許是她的更準確,但無論是哪一個,結果都是不變的。
時間再度回到現在。
周珩收回目光,繼續道:「那天周琅並不在小白樓,事實上她在那之前就離家出走了,只是袁生他們怕被問責,就瞞了下來,想著周琅只有十歲,人生地不熟,也跑不了多遠,先把人找回來再說。」
隨即周珩就將許景楓、許景燁後來又一同出現在小白樓,並接到許長尋「滅口」指令一事,包括周琅於當晚突然折回,在見到梁琦的屍體之後,被許景楓和許景燁送回周家的過往,一一道出。
至於周琅在離家出走期間去了哪裡,如何藏身,她卻是隻字未提。
周珩話鋒一轉,接著往下講:「梁琦的死是周家所為,雖然不是我動的手,但那天我的確去了小白樓。高征見到我們之後,將我們帶到樓上,他雖然沒見到是誰動的手,但也能猜到這是周楠申對我的考驗。我想這件事就是從他那裡透露出去的,令梁峰認為是我下的命令。」
「至於梁峰,他就是個瘋子,他對梁琦一直有超出親情以外的特殊情感。梁琦毒發後就埋在村子後山,過了幾年,那塊墳就被人挖了,還將梁琦的骸骨偷走。結果,你們就在梁峰的藏身處找到她的骨灰,這就足以說明他心理有多變態了。」
「在小白樓事件之後,梁峰就開始處心積慮的要找許、周兩家的麻煩。當然,這件事只是個催化劑,就算沒有梁琦的死,他也會跟兩家過不去。這筆恩怨還得從二十幾年前說起……」
「那時候我只有四五歲吧,這件事是我後來聽蔣從芸說的。許長尋和周楠申因不滿梁峰任意妄為,自作主張,怕以後管不住這條狗,於是就讓周楠岳借著和梁峰一起去外地出差的機會,將他做掉。可周楠岳卻棋差一著,反被梁峰殺死。梁峰就此『消失』,還去投靠了一個人。而這個人,就幫梁峰改換身份,更名為程峰,為他做牛做馬二十幾年。」
「前面幾年,梁峰還在國內,乾的都是殺人越貨的買賣,到了後面他就安排梁峰去美國,由他來疏通國內的人脈關係,梁峰就在境外為這些人洗錢。直到去年梁峰才回來,還開了一家名為『起風』的投資公司。」
「這個人雖然是梁峰的靠山,但過去也和許、周兩家有業務來往。有他在,就不會讓梁峰以尋私仇的名義對周家人動手,一來惡性案件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二來是因為他還用得著周楠申,三來則是因為周琅這枚仇恨的種子已在周家紮根。於是,梁峰就生出一個更扭曲,更變態的復仇計劃,既能將周家的資產奪過來,以彌補他這些年東躲西藏受的罪,又能為他和梁琦報仇。」
「這復仇的第一步麼,就是在周琅回到周家的一年後。梁峰找到一個人,並將他送到周琅身邊,作為他們之間的傳話人,由他一步步教周琅如何取信於周家,如何給我洗腦,將周家欠他們的東西全部要回去。」
說到這,周珩冷笑一聲,再看幾人面有疑色,又道:「我知道你們怎麼想,只是因為梁琦的死,以及梁峰自己險些遭到毒手一事,梁峰根本犯不著布局多年。這裡面除了那位靠山的干預之外,說到底還有梁峰的自視過高、慾壑難填。他自認為可以駕馭許、周兩家打下的『江山』,自認為可以有朝一日將我們踩在腳下,以償他小人得志的心理。」
「他輸,就輸在一個『貪』字上,他想得到的實在太多了,又對自己的能力太過自負,加上形勢的變化,這才釀成今天的局面。這二十幾年,他的確一直都在暗處算計,可這樣也給了敵人壯大的時間。他不是上帝,事情不會按照他預設的劇本走,這裡面既有人的原因,也是天註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