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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珩嘴裡哼著歌,若無其事的回到書房,很快播了一張輕音樂唱片,然後在桌前坐下,並將前一天周楠申交給她的優盤插進電腦。
很快,優盤的文檔中就顯示出許多帳本資料,而且大部分都是手寫的,且都蓋了章。
這些數據十分龐大,要看懂且花時間整理出來,一定要消耗大量時間和人力。
周珩一手撐著頭,另一手滑動滑鼠,就坐在那裡,眉心微蹙,不知不覺的看了十幾分鐘。
等她收回視線時,已經覺得眼睛有點花了,她揉了下眉心,然後這樣問自己——你要這些帳本,打算做什麼呢?
用來要挾許家,以換取更多的籌碼?
還是作為自保的工具,以備將來不時之需?
這兩者似乎都可行,但又好像都不夠準確,動機也不夠充分。
事實上,就連周珩自己都說不清,昨晚她突然跟周楠申要求交換帳本的目的是什麼,她本能的認為應該那麼做,就去做了。
這一次,她沒有經過任何理性的思考,一切都是本心驅動。
可是話說回來,這東西對於一個不打算藉此牟利的人來說,是毫無意義的。
周珩就這樣靜坐了片刻,等到思路漸漸沉澱下來,腦子也清晰了,這才直起身,從抽屜里拿出紙和筆,很快在上面書寫起來。
在經過數日的周折和變故之後,她首先要羅列的就是「問題」:
第一,梁琦是誰害死的?
第二,他們對她下藥的目的是什麼,只是為了控制?
很快,她就在第一個問題下面畫出幾個分支,分別是許長尋、周楠申,高征、黃彬,還有「周珩」。
只是在「周珩」名字的後面,她又打了一個問號。
這是周楠申給她的答案,也是她認為最不可信的。
就目前來說,黃彬和高征的可能性最高。
他們不是普通人,有一定的警覺性,又對小白樓附近的環境十分熟悉,一旦周圍來了陌生人,他們必然會第一時間覺察,更何況是針對一個前來毒殺梁琦的陌生人。
換句話說就是,要麼就是黃彬和高征知道誰是兇手,且為了某種原因進行包庇、遮掩,甚至連袁生都被瞞了過去,要麼就是他們二人親自動的手。
而無論是哪一種可能,他們都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執行,背後必然是有人致使。
至於是誰,除了許長尋、周楠申,她真是想不出其他可能。
看來最終,還是要回到這兩個人身上。
於是,周珩又問自己,如果最終證實了是許長尋或周楠申的授意,她會怎麼做,她該怎麼做?
對周楠申來說,他眼下最怕的就是死,但現在看來,他已經躲不過去了。
其次就是,他辛苦建立起來的一切,將付諸東流,毀於一旦。
當然要在他還活著的時候,讓他看到,這才有報復的意義。
再說許長尋,帳本可以算得上是一張底牌,但僅僅是帳本還不夠。
許長尋叱吒多年,靠的可不僅僅是運氣和僥倖心理,他的謀略和心智都是過人的,又怎麼會想不到有朝一日帳本會成為要挾他的把柄?
而他既然想到了,就必然會早做準備,防著這一手,比如適時將鍋甩出去,或是找個替罪羔羊。
許長尋甚至可以說,這些帳本里做過的手腳他根本不知情,全是周家在暗中搗鬼。
再說,這種經濟罪案又能判多重呢,遠不如涉及刑事和毒品來的致命。
許長尋有的是錢,長豐集團也賠的起,他們在數字上是可以找託詞,鑽法律漏洞的,但若是多來幾件更直接的罪行呢?
比如那些黑錢的來源。
比如許家涉毒的過去。
至於說到人命案麼,她母親梁琦算得上是一件,可是到現在她都不知道母親葬在哪裡,又如何證明她是被毒死的呢?
除此之外,她最少還知道兩個人,就是程崎給她的調查報告中提到的,一個是她的舅舅,叫梁峰,一個則是她的叔叔,叫周楠岳。
他們二人一同失蹤於二十四年前,這絕對不是偶然,八成也和許長尋、周楠申有關。
而那面具人就是他們其中之一。
周珩的思路走到這裡,忽然就卡住了,隨即發現僅憑現在得知的一切,很難拼湊出完整的故事。
再往下,就只能是瞎猜了。
於是周珩又剛才列出來的第二個問題上——他們給她下藥的目的。
一開始,她想到的是控制。
但如今沉澱下來再細想,又覺得理由不夠充分。
她一個人無依無靠,也沒有能力反抗,當時還受了刺激,精神不穩定,而相比之下,周家這麼多手段,還需要用藥物來控制一個十六歲的女孩麼?
其實只要周家一聲令下,她隨時都會成為下一個梁琦,她一天不配合,就會被關一天,叫天天不靈。
但是在當時的情況下,周家卻選擇給她下藥?
那些藥下得了一時,下不了一輩子,一旦她妥協了,藥停了,難道周家就不怕放虎歸山,她日後會翻臉不認,或是陽奉陰違?
那麼,她會不會真的有病?周家也是真的希望她恢復正常?
周家一共兩個女兒,一個死了,一個又病了,而且還在要瘋不瘋的邊緣,在這種時候周家肯定要選擇保住後者,先治好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