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頁
一個小時後,周珩辦好手續,也聽林曾青的主治醫生提到她的情況,說是大部分時間都還算穩定,但有時候仍有妄想的症狀,總覺得有人要害她,偶爾還會把其他患者和醫生幻想成殺手。
不過相比起其他嚴重的患者,林曾青已經算控制得好的了,而且她沒有攻擊性,也沒有和他人起過衝突,如果情況能進一步好轉,是可以考慮出院修養的。
但就算評估合格,可以出院,藥也要繼續按時服用。
所謂的妄想症,其實就是精神分裂的其中一種形態。
周珩對此也不陌生,在十一年前經歷了綁架案之後,她也因為受刺激過度,而被醫生下過類似的診斷。
至於住院吃藥,接受療程治療,前後也有大半年的時間。
只是那段記憶到後來都模糊不清了,她只記得很混亂,行動很遲緩,有很多想法,也時常懷疑有人要害她,而且分不清哪些是真實的,哪些是虛幻的。
事實上就算到了現在,她已經恢復如初,和普通人一樣正常生活和思考,當她回顧那段時間時,依然會覺得自己是被誤診了。
她甚至懷疑,那是周家控制她的一種手段,畢竟當時吃的那些藥,到現在她都不知道是不是治療精神分裂的。
其實林曾青主治醫生的話,周珩過去也聽過許多次,也知道這種病是需要療程的,一般是一個月,大部分患者需要經過幾個療程,情況穩定後就會安排回家。
而林曾青情況特殊些,她在外面沒有親人,程崎行蹤飄忽,不能時時留在江城,又不放心把她交給其他人照顧,所以住院對她才是最好的安排。
周珩聽完醫生的講解,很快來到允許探病的活動休息區。
周珩來到林曾青面前,跟她說了會兒話,但林曾青卻過了很久才將她認出來,只是怎麼都想不起她的名字。
她的動作很遲緩,嘴角還掛著口水,周珩拿出一張紙巾,幫她把嘴邊的痕跡擦掉,又一次耐心的自我介紹說:「我叫周珩,是章魚的朋友。咱們見過面,在章魚的咖啡店裡,你還跟我聊起你的稿子。那些稿子我後來看過了,寫的非常精彩。」
此時的戶外陽光正好,偶爾會伴有一陣微風。
周珩朝窗外看了眼,便問林曾青:「要不要出去走走,曬曬太陽?」
林曾青點了下頭,隨即就跟著周珩,緩慢地移動到門廊下。
這裡不只有她,還有其他病人和前來探病的家屬,而允許出來的,都是情況相對比較好的案例。
周珩觀察了一圈,遂將目光落在不遠處的一個長椅上,便扶著林曾青的胳膊,帶她到長椅前。
林曾青坐在椅子上,頭微微歪向一邊,看著前面,眼睛卻沒有什麼焦距。
周珩這時問道:「你還記得子苓嗎?」
林曾青將頭轉向周珩,跟著她重複:「子苓……」
然後,又道:「我記得,她……她不見了……」
周珩笑著握住她的手:「章魚已經找到她了,等將來你好了,你們就能見面了。」
林曾青緩慢地抬起眼,好像有點高興,只是眼神依然是渾濁的。
就在這時,一個身著病號服的女人,朝兩人走了過來。
女人一邊走還一邊笑,直到來到跟前,說:「你出來啦,今天的太陽很好哦,多曬曬,不長蟲!」
周珩下意識看向女人,只見女人逆光站著,個子不高,而且很瘦,看面相和皮膚已經年逾中年,雖然在笑,卻難掩憔悴的面容。
而且或許是因為她太瘦了,模樣已經脫相,唯有一雙眼睛稱得上好看。
女人笑呵呵的,又對周珩笑了笑,還揮了下手,說:「你們是朋友啊?」
周珩一頓,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不該把林曾青帶走。
可女人卻在此時坐下,挨著林曾青,說:「我也有朋友,她好久都沒來看過我了……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林曾青又動作緩慢的轉向女人,接道:「你說過,她生病了……」
「哦。」女人茫然的問:「是我說的嗎?」
林曾青點頭:「是你說的,你上回是這麼告訴我的。」
女人努力想了想,又笑了:「是啊,好像真是我說的……」
周珩安靜地看著這一切,跟著坐下,問:「你們認識?」
女人看向周珩,又咧嘴樂了,比劃著名:「我們,是朋友。」
只是剛說到這,就見一名護士快步走了過來,將女人拉起來,一邊說著她該吃藥了,一邊將女人哄了回去。
女人有點依依不捨,問護士能不能不吃藥,又回頭看著周珩,隨即又問護士,她的朋友怎麼還不來看她。
就這樣,周珩目送著兩人的背影,直到她們走遠了,她才轉過頭,剛好和林曾青的眼睛對上。
也不知道林曾青看了她多久。
周珩漾出一抹笑,就聽林曾青說:「你是章魚的朋友,你叫周珩。」
周珩點頭:「對。」
林曾青又道:「我記住了。你幫我告訴章魚,我很好,叫他不用擔心。」
周珩很快應了,又坐了片刻,將林曾青帶回到休息區。
等出來時,周珩經過護士站,剛好見到剛才帶中年女人離開的護士回來了,而且一坐下來,就和旁邊的護士說:「五床的又跑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