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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翻出藥箱,找到以前常吃的那種藥,摳出兩片扔到嘴裡,又給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氣喝了半杯。
然後,她又回到臥室,一頭栽進床鋪里。
又過了數小時,天徹底亮了。
時間已經是早上十點。
周珩的夢終於停了下來,她睡得時間雖長,大腦卻沒有得到深度睡眠,人是極度的疲倦。
她醒來後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隔了一會兒才起身。
來到外面客廳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水喝。
可是當周珩站在開放式廚房的案台前,卻發現檯面上空蕩蕩的,根本沒有藥箱,也沒有散落出來的藥盒。
她定定的站了片刻,腦子裡是一片空白。
隨即她打開柜子一看,發現藥箱還在裡面。
直到她把藥箱拿出來,拿出浮頭的藥盒,打開檢查了一遍,藥片竟然還是上次的數量。
也就是說,她昨晚半夜沒有吃藥?
那麼她下床找藥的片段,還是做夢嗎?
周珩站在原地發了好久的呆,努力回想著,發現自己竟然分不清楚那段是夢還是現實。
這樣的情況其實在歐洲修養時也發生過。
而在那以前,醫生對她的診斷是精神分裂。
為了治療這個病,她吃了大量的藥,每次吃完,人都會變得很遲鈍,思維很緩慢。
一旦思維不夠活躍了,也就無暇去分裂了。
醫學上認為,精神分裂者的大腦是十分清醒的,智力和精神也非常正常,只不過是精神上出現了「疼痛」,令他們產生了幻覺,使得思維、情感和行為無法達成統一。
那時候,醫生和負責照顧她的人都說,得這個病不可怕,可怕的是放任它發展下去,她會瘋,會自殘,甚至會傷人。
她聽了他們的話,吃了藥。
就算她不聽,他們也會把藥放在她的食物里,或者直接給她灌下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等到那些人說她終於好了,不用再吃藥了,她才得以從那樣的折磨中解脫。
這幾年,倒是沒有人再逼她吃藥了,但這些藥依然每年都會寄過來一批。
就在前不久,她才犯了一次病,吃了兩顆藥,睡了一整天。
而這一次,她又出現同樣的症狀。
她以為她吃了藥,可她沒有。
醒來以後,她發現自己也沒有思維混亂,她很冷靜,也很平靜,更沒有思維和言行不統一的表現。
思及此,周珩又一起拿起那個藥盒,心裡開始生出疑惑。
這個藥到底是不是治療精神分裂的呢?
或者說,她到底有沒有得過所謂的精神分裂?
她所知道的,都是周家安排的醫生告訴她的,她從沒有跟外面的醫生求證過,也沒機會去求證。
那麼……如果她當年所謂的「病」,就只是因為遭遇綁架,目睹「周珩」被害,而引發的PTSD呢。
而周家卻示意醫生,將她「診斷」為精神分裂,並用藥物控制她呢?
直到她逐漸被洗腦,認定自己確實得了這種病,並在歐洲認命的修養幾年,從抗拒到甘心成為「周珩」的替代品。
會是這樣嗎?
周珩醒過神,很快將藥盒放進包里,想著要找個機會,找個化驗所之類的地方,驗一驗這裡面的成分才行。
而關於她的病症,她雖然沒有自己的病例,卻對當時的情況記得一清二楚,這件事也要找個專業人士請教一下才行。
還有,如果周家當年真的用藥物控制她,那周家做這件事的動機又是什麼?
怕她不聽話?還是她在清醒的時候做過什麼激烈的反抗?還是說有什麼其他原因。
周珩思路清新的將所有脈絡以及接下倆要做的事情捋清楚,然後從冰箱裡拿出兩個雞蛋煎了,又煮了一壺熱水,泡了杯熱茶。
只是煎蛋剛吃了兩口,熱茶還沒喝,她的手機就響了。
來電顯示蔣從芸。
周珩盯著那名字幾秒,直到慢條斯理的把嘴裡的東西咽下去,這才按下通話鍵。
「餵。」她的聲音出奇的冷靜。
蔣從芸很快說道:「你爸要見你,下午回來一趟。」
周珩又抬起眼皮,面無表情的看向窗外,也沒急著回答。
蔣從芸大概是以為信號不好,又「餵」了兩聲,問:「你還在嗎?聽得見嗎?」
周珩這才應了:「聽到了,下午見。」
這話落地,她就將通話切斷。
之後的幾分鐘,周珩味同嚼蠟的將早餐吃完,端著茶杯在窗前站定。
窗外陽光正好,落在她臉上,身上,很是溫暖。
她半垂著眼睛,喝著熱茶,心緒是無比的平靜。
而前一天那瘋狂的想法,也又一次浮現出來。
到了這一刻,她已經沒什麼可失去的了,更談不上猶豫。
比起此前的原地踏步,倒不如將看似平衡的形勢撕開一道口子。
無論那片未知的世界有怎樣的危險,或是有多麼駭人聽聞的真相等在那裡,她都得出去看看才行。
……
同一天下午,就在周珩坐車回周家的同時,許景昕也獨自出了門。
康雨馨的人除了司機還在,其他的都被換掉了。
而在這個節骨眼,那司機也不敢跟著許景昕。
那後來一路上,許景昕都非常的輕鬆淡定,這還是這一年來的頭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