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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生似乎笑了一下:「真是為難許先生還惦記著。不知道周先生有沒有叫人來。」
周珩說:「陳叔在外面。」
袁生接道:「和我想的一樣。」
沉默了幾秒,周珩發問:「你有沒有想說的,這大概是你唯一能傳話的機會了。」
袁生吸了口氣:「我說與不說,有什麼意義。願意聽我說話的人,都不在了。」
周珩垂下眼,沒接話。
又隔了幾秒,袁生忽然問:「我聽說您和二小姐十年前一起被人綁架,她還被綁匪撕票了?」
周珩一頓,想不到袁生第一個問起的竟然是她。
她很快應了,卻是這樣說的:「確實如此,周家兩個女兒,只回來了一個,而且回來的只能是『我』。」
只能是「周珩」。
也必須是「周珩」。
袁生又笑了下,帶著點諷刺:「你媽應該很高興吧,都不用她親自動手,就這樣拔走了眼中釘。」
周珩抬起眼皮,對上袁生:「她那樣的『賤種』,即便活下來也不會有好日子過,結局可能會比你,比姓梁的女人還要慘,早死早解脫。」
袁生似乎被這句話氣著了,很快咳嗽了幾聲。
周珩就坐在那裡,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同時關注著門口的動靜。
門外的陳叔已經放棄了掙扎,終於不在門口停留,轉而被許先生的人拉出大門。
周珩拿出手機站起身,隨機在屏幕上點了幾下,一邊在屋內巡視,一邊舉著手機到處掃,等掃完一圈,她又坐回來,袁生也緩上一口氣。
這時,袁生咒罵道:「你們不會有好下場的,你們會有報應的!」
周珩全然沒有理會,只低著頭,聲音很輕的說:「我小時候不喜歡玩洋娃娃,可我的玩具都是這些,我媽還讓我穿的像一個洋娃娃,還說無論我心裡怎麼想,都要在其他人面前表現得天真無邪。她還讓我時刻保持著笑容,掩飾好自己的喜好,要少說話,多聽話,要安靜,要無害,要在周家扮演好一個『廢物』,不要露出鋒芒,引人注目。」
聽到這裡,袁生的眼睛裡浮現出疑惑。
他不懂,周珩跟他說這些做什麼?
直到周珩問出這麼一句:「十六年前的那個晚上,你們搬進後備箱的那個黑袋子,裡面裝的,可是那個跛腳老頭?」
周珩的聲音再低沒有了,低的只有他二人聽得到。
袁生的表情先是驚訝,好似反應了一下,等到他想起來便是滿臉的震驚,看著周珩的眼神透露出強烈的不可思議。
「你……你是誰……」
袁生雖然已經是廢人了,可他腦子沒有廢,反而在臨死之前異常的清醒,許多往事都在這一刻浮現出來,且清晰無比。
他自然知道,這種事周琅是不會告訴周珩的,她連梁琦都沒有說,他們甚至都不知道她那晚看見了一切。
不過也是,周琅一向主意正,很多事都只會放在自己心裡。
周珩這時朝袁生靠近了些:「周珩一直有心臟病,而周琅自小野慣了,她連破倉庫都敢一個人待兩天,你說要是她們倆一起被綁架,誰的生還機率更高些呢。」
袁生的瞳仁瞬間張開了,那裡面情緒激烈的起伏著。
事實上周珩的話,他也是思考過的,所以即便過了這麼多年,他仍是懷疑,為什麼周珩那樣的身子骨都能救回來,周琅卻被撕票了?
他唯一能想到的解釋就是,有人在借刀殺人。
直到這一刻,周珩說出連他都想不到的事,他的精神仿佛又一下子活了!
袁生仔細觀察著周珩的五官,提出最後一層質疑:「可你的樣子,分明就是周珩。」
周珩抬起一手,點了下眼角、鼻子、下巴,說:「這幾處按照她的樣子微調過,是為了讓許家和外面的人都以為我是。」
這下,袁生的疑慮終於盡消,他就像是迴光返照一樣,眼前一片清明,人也突然有勁兒了,雙手撐著床,很快抬起身。
「你,你真是小琅!」
周珩一手壓住他的肩膀,一手放到唇邊:「噓。」
袁生深吸著氣,又躺了回去,他睜大了眼睛,看著天花板,自言自語的說:「阿琦在天有靈,可以瞑目了……」
周珩卻淡淡接道:「她的女兒到現在都被蒙在鼓裡,不知道是誰害死了她,連去找誰報仇都不知道,她如何瞑目。」
袁生看過來:「她只希望你平安。」
周珩冷笑:「害她的人,早晚也會害我,我若是不把這個人找出來,如何平安。」
袁生沒有接話。
一陣沉默,周珩又換了角度問:「我記得當時你讓章嚴雲給我帶過話,說是有人要害我,這件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袁生嘆了口氣,只說:「有人傳了消息給我,說是蔣從芸不希望你回去,讓我們小心在接你回去的那些人當中,會有人耍陰招。」
周珩又問:「給你傳話的人是誰?」
袁生搖頭:「我不知道,那是一個匿名電話。但這個人既然能知道蔣從芸的動向,必然和周家有密切聯繫。」
難道是周家內部的人?
周珩皺了下眉頭,實在想不明白會是誰。
她記得當晚來了兩撥人,領頭的分別是許景楓和許景燁,而那隨隊過來的醫生卻是周家派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