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頁
周珩瞬間沒了話。
或許許景燁從未懷疑過「周珩」對他的情感, 可是周家的布局, 她也從沒有違背過。
再者, 如果她只是許景燁的青梅,不代表周家,那麼無論是許景楓或是許景昕,許景燁都不會忌憚。
可她是周珩,即便許景楓、許景昕和她沒有任何感情糾葛,恐怕也會看在利益的份上,嘗試拉攏她。
而同齡且適婚男女之間,最好的拉攏手段就是感情投資。
就像許景燁當初明知道姚心語對他有意一樣,他雖然無心和姚心語發展,卻因為姚總的關係而從未拒絕,只是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關係,令姚心語以為自己有希望。
正是因為許景燁是這樣的人,自然也就一眼看透周家在做什麼。
他若是許景楓,今天還不會動氣,可他是許景燁,對「周珩」用情過深,這才經不起挑撥。
誰先在乎,誰就輸了。
想到這裡,周珩輕輕點了下頭:「你的意思我明白。或許懷疑的種子早就埋下了,只不過被康雨馨鑽了空子。」
隨即周珩又抬眼看向許景昕:「這種事,就算解釋也沒有用。看來從今往後,你我要保持距離了。」
許景昕卻說:「我倒是覺得,不如將計就計。」
什麼?
周珩從他的眸光中看到一絲笑意,這才低聲問:「你瘋了,明明沒影兒的事,你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真的沒有麼?」許景昕上前一步,聲音一樣的低,「過去這一年裡,你頻繁來我的別墅,難道不是因為周家讓你雨露均沾麼,否則你為什麼要關心一個半路殺出來的陌生人?你既然播種了種子,也施了肥,澆了水,怎麼到了該開花結果的時候,卻要荒廢了。」
周珩張了張嘴,好一會兒說不上話,卻不是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麼回,而是許景昕字字句句都說在點子上,她若是否認和狡辯,倒顯得矯情了。
隨即就見許景昕微微笑了:「這裡面的邏輯就是,如果你我真的沒事,那又怎麼會因為康雨馨的幾句話,一條絲巾,就急忙避嫌呢?這樣做反倒顯得心虛。不過你放心,我這麼說沒有橫刀奪愛的意思,只不過是要給你指條路。」
周珩問:「什麼路?」
許景昕說:「許長尋要看到的,是我們兄弟相爭,只有勝出者才有資格拿下繼承權。而在許景燁心裡,就算我說一萬次,我對那個位子沒有興趣,他也不會相信。他已經將我視為競爭對象,眼下又懷疑我對周家有別的企圖,那麼我就不如順水推舟,應了他的猜測——就由我單方面來對你示好,你可以躲,也可以避嫌,只管讓他以為是我單方面覬覦,你對此無意。」
周珩安靜了片刻,並沒有立刻追問他的企圖,同時想到,這樣一來,就等於順了許長尋的意思,兩兄弟是「光明正大」的對壘,就看誰的招數更高明,手段更老道。
而且這樣的交鋒,不僅集團里的人會看到,也會引起這個圈子的注目,有人會看熱鬧,但也會有人選擇站隊撈好處,明里暗裡雙方的勢力都會有一定的增益。
周珩疑惑的問:「我很好奇,是什麼促使你由被動變為主動的?」
許景昕說:「之前在院子裡,你不是已經問過了?我也回答了。」
——對於一些人來說,我的存在,就是一種威脅。就算我什麼都不做,也不可能安全。
周珩搖頭:「那不是真正的理由。這裡面的道理你一早就明白,又不是到今天才開竅的。奇怪的是,為什麼你過去選擇韜光養晦,現在卻突然變了?」
換句話說,這裡面一定要有個契機。
許景昕緩慢的笑了:「因為現在時機成熟了。」
時機,什麼時機?
他判斷成熟的依據是什麼?
周珩皺了下眉頭,正要追問,可許景昕卻又先一步說道:「我知道你不刨根問底是不會罷休的,我也沒打算隱瞞你。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說得清的。不如找一天咱們見個面,到時候我會一次性為你解答。還有,你該上去看許景燁了。」
這話落地,許景昕又是一笑。
周珩盯著他的笑容看了片刻,毫無疑問的是,許景昕此舉,已經成功地在她心裡種下一個問號。
可她知道就算現在追問,也不會有結果,而且這裡是許家,他們也不宜說太多。
周珩吸了口氣,轉身之前最後又掃了許景昕一眼,這才走向樓梯。
……
許景燁的臥房在二樓,雖說他們兄弟成年後都不住在家裡了,但這裡的房間一直保留著,有時候在聚會上多喝了兩杯,還會在這裡睡一晚。
不只是許景燁,聽說許長尋還特意讓人收拾出一間屋子,說是留給許景昕的。
但許景昕從沒踏足過。
周珩走上樓的同時,還在琢磨許景昕的話,她有些心不在焉,直到人都站在二樓走廊了,抬眼不經意朝前方看了眼,這才醒過神。
隨即她耳邊似是響起一道清脆的笑聲,似乎是來自遙遠的過去。
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在那個瞬間,她腦海中也跟著晃過一幅畫面,而且就是在這道走廊里發生的。
只是那畫面閃過的太快,既熟悉又陌生,她來不及抓住和深究,只隱約記得好像是她自己站在這條走廊里,好像是在和什麼人打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