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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珩邊說邊抬起眼皮,笑了下,好似很坦白。
許景昕卻直接指出來:「你在說謊。」
「是。」周珩老實承認了,而且毫不心虛,「反正以你的洞察力,一定會找到漏洞的,我又何必費神去編一個聽上去很合理的故事。」
許景昕沒接話,只是瞅著她。
周珩卻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怎麼樣,能不能猜到我是怎麼找到記事本的?」
許景昕搖了下頭,只說:「比起這個,我更好奇的是你撒謊的理由。」
她在掩飾什麼,一件事,還是一個人?
周珩笑意漸濃,雙手環胸,很快就將話題帶開了:「我原本還以為,你對現在的身份、角色難以適應,一切都是在忍受,或許還在想辦法逃避現實。可是看你現在這樣,倒是我多心了。你接受現實的速度,比我以為的要快得多,這對你未來在許家站住腳跟也是有利的,不過很快你就會捲入旋渦,你會發現當初住院的那段日子是最清淨的。」
許景昕也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更沒有露出半點情緒,只是安靜的打量周珩,隨即落下這麼一句:「理解的這麼深刻,這是你與自己和解的理論麼?」
周珩無所謂的聳了下肩:「只是一點經驗之談,與你共勉。」
許景昕笑了下,但笑容只是一閃而逝,他看了眼時間,便開始整理起桌上散落的紙,將它們收好放進抽屜里,同時問道:「那天從警局出來,你說你從沒碰過那些毒品,是真的麼?」
周珩反問:「當然,我有什麼理由去碰?」
這話落地,她又跟著說:「難道你覺得我在這件事情上也說謊了?」
「恰巧相反。」許景昕說:「起碼就我的觀察和分析,你說的是真話。如果你接觸過,也知道這兩個案子的內情,又何必把記事本交給我來翻譯。還有,剛才和你討論毒品的混用,你的反應也不像是裝的。」
周珩這才琢磨過味兒來:「哦,原來你是在試探我。」
許景昕說:「我的經驗告訴我,任何和毒品案牽扯上關係的人,都是謊話連篇的。不過,你倒是個例外。你竟然什麼都不知道,這一點讓我很意外。」
周珩盯著許景昕的眼睛,琢磨他話里的深意。
「你在暗示什麼?」周珩問。
許景昕卻沒有解答的興致,目光一轉,在筆記本上敲了幾下,調出別墅門口的監控,說:「康雨馨回來了。」
……
因為康雨馨回來,兩人的話題戛然而止。
周珩的疑問也沒有得到解釋,一直到她離開,心裡都是不上不下的。
在臨走之前,康雨馨熱情地迎上來,還說要和周珩吃頓飯,可周珩婉拒了。
在回家的路上,周珩還在想,康雨馨這段時間還真是忙碌,要見她一面簡直比見許長尋都要難。
這幾個月康雨馨的「事業」做的風生水起,周珩都不用聽誰提起,單只看康雨馨展現出來的不同以往的狀態,就能猜到一二。
而許景昕這個護身符,康雨馨也用得很徹底。
表面上看,許景昕對自己被利用一事似乎並無異議,在康雨馨的毒品事業上也助力不少,畢竟與康雨馨接觸和合作的那些大佬,都是看在許家的面子上。
若非許家一直在幫他們洗錢,若非許景昕在後方坐鎮,恐怕他們早就對康雨馨動手了,同時也會用非常手段將她的製毒秘方逼出來。
至於許家和那些販毒大佬的關係,周珩也曾仔細想過,或許許家不只是「洗錢工具」,或許在起家的最初,許長尋也曾經是其中一員?
如若不然,許長尋一個商人,又如何會認識這條線上的人?
想到這裡,周珩思路一轉,又想到一件她一直都在逃避的問題上——如果說許長尋和製毒有關,那麼周楠申又在其中扮演什麼角色?
一直以來,周楠申都是許長尋的軍師和消息來源,要說周楠申不知情,周珩是斷然不信的。
那麼,周楠申會不會也參與過?
一想到周楠申,以及周家可能也牽扯其中,就不免會想到梁琦。
這也正是周珩一直在迴避重點的原因。
她對母親是有濾鏡的,在她印象中,母親是受害者,是被那些混蛋迫害的弱女子。
可時隔這麼多年,無數細節出現在她面前,也令她不得不正視,母親過去可能觸碰過的法律底線。
而這條線,或許也和母親中毒身亡一事有直接關係。
當然,還有那個面具人……
如果米紅真是他的人,那麼他派米紅用毒品來害死許景楓,就是實錘。
這也直接說明了,面具人對毒品的了解。
想到這裡,周珩閉上眼,長長的緩了口氣。
就在這一刻,許景昕的那句話突然跳進她的腦海——「你竟然什麼都不知道,這一點讓我很意外。」
他的這意思是不是,她身為周家的小姐,周楠申的女兒,周家唯一的繼承人,竟然「乾淨」的對此一無所知?
顯然,許景昕似乎知道的比她要多得多,而且還很篤定。
不過他的消息,是因為過去做禁毒警而得知的,還是因為後來當康雨馨的「護身符」,與那些大佬接觸而來?
毫無疑問的是,無論是哪一種,都非常糟糕。
上了這條船,任何人都別想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