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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珩全程都沒有插嘴,直到主治醫生交代完注意事項,和接下倆會面臨的治療,周珩這才不緊不慢的說了句:「我們同意創傷性搶救,只要能延長病人的生命,不惜任何代價。」
周珩拿了主意,蔣從芸卻沒有絲毫異議,就跟沒事兒人似的站在一旁,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主治醫生見狀,遂委婉的勸了幾句,讓周珩考慮清楚。
一旦接受創傷性搶救,周楠申就需要住進ICU,而ICU的探視時間是有限的,家屬不能隨時探視,指不定什麼時候周楠申就會在裡面去世,連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對於一些飽受病魔折磨的病人來說,臨終關懷服務或許更適合他們。
周珩只說:「您的意思我們都很明白,但質量方案是在我爸清醒的時候,我們就商量過的。他本人的意願也是如此,我作為子女,也只能尊重他的選擇。」
聽到這話,醫生也不好再說什麼,又交代了幾句便離開了。
等到醫生走遠,周珩才轉過來,接著就聽蔣從芸說:「這邊的環境我看了,還不錯,你動作倒是快。」
周珩沒接這茬兒,而是說:「醫生的意思你也聽到了,照現在的情況看,他也就還有一兩個月的命。」
「是啊。」蔣從芸打了個哈欠,走到一旁坐下,「總算是熬到頭了。」
蔣從芸指的是她自己,顯然她盼著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周珩不動聲色的坐在她旁邊,問了這樣一句:「你和廖啟明怎麼樣了?」
周珩從來不會關心蔣從芸的私生活,還是這種閒話家常的語氣,蔣從芸瞅了她一眼,說:「別提了,我已經把他踹了。」
這倒的確是蔣從芸的脾氣。
廖啟明和廖雲川父子陽奉陰違,過去蔣從芸是不知道,自然是享樂第一,可如今她知道了,必然不會因為廖啟明願意為她花錢,就繼續跟他來往,畢竟廖啟明得罪的可是許家,這裡面的輕重她是分的出來的。
周珩問:「少了一個野男人,你的錢夠花麼?」
「這不是還有你麼。」蔣從芸半真半假地說,隨即話鋒一轉,又試探起周珩,「我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
周珩轉過頭,和蔣從芸的眼神對上,她們一個淡定,一個狡猾,雖然不是親母女,在某些方面卻驚人的相似。
隔了幾秒,周珩慢悠悠的笑了:「那也要看怎麼管。你的帳我是看過的,僅僅是周家的開銷就不是一筆小數目,這還不算廖啟明在你身上搭的錢。或許還有其他男人的貼補。這裡里外外都算上,我可承擔不起。」
兩人此時就在周楠申病房外的長椅上,聊的卻是家裡管帳和蔣從芸的私生活,可周珩卻半點尷尬都沒有,橫豎丟人的也不是她。
蔣從芸也不是善茬兒,更不是個臉皮薄的主兒,她見周圍沒別人,就卯足了勁兒要跟周珩把話說清楚:「不對吧,咱們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你怎麼突然變卦了?」
上一次,兩人就在蔣從芸的更衣室里,聊的也是周楠申蹬腿以後的安排,而當時的周珩還是和和氣氣,有商有量的。
那段插曲周珩自然沒有忘,可眼下她裝傻道:「哦,那之前是怎麼說的?」
蔣從芸擰了下眉頭,神色中湧出一絲不悅,但很快就被她壓了下去,又切換成笑臉,說:「你上次可是答應我了,說周家的錢有我一份。」
周珩煞有其事的點頭。
蔣從芸又道:「我也說了,不會白拿,你需要我協助的地方,我一定不會推辭。」
周珩微微笑了:「做多少事就拿多少錢,也很合理。」
言下之意就是要明算帳了,指不定還會討價還價。
蔣從芸吸了口氣,一想到日後都要卑微的看周珩的臉色要錢,臉色跟著就變了:「呵,你當時還說,你想要的不是錢,就算我都拿去花了,你也不心疼。我就是因為相信你的話,才把那兩個狗東西的底細漏給你。怎麼,現在是要翻臉不認漲了?你現在可還沒過河呢,就要拆橋。」
蔣從芸指的「兩個狗東西」自然就是高征和黃彬,這兩人全都心狠手黑,卻能聽命周家多年,還不是因為幹了一些踩對方底線的事?
比如,高征的父母是黃彬弄死的,而黃彬的老婆則和高征有一腿。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別的,但那些都是私下裡使絆子的「小事」,比起殺夫殺母和奪□□女這種事,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周珩又是一笑,說:「現在他們的老底已經落在我手裡,這筆買賣自然有你的功勞。你放心,這筆帳我會算給你的。你先說個數,我聽聽看。」
蔣從芸問:「你要在這裡跟我算?」
「不然呢。」周珩說:「難不成還要另擇良辰吉日,焚香沐浴,換個正裝,再搞個談判儀式?」
蔣從芸瞪了周珩一眼,她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但周珩卻選在這種時候,這種場合,弄得她毫無心理準備,就是擺明了給她下馬威。
可即便如此,蔣從芸也沒招兒,總不能當場甩臉,這反倒中了周珩的下懷,等到她沒錢花的時候,還是得低聲下氣的跑來套近乎,吃虧的還是自己。
蔣從芸這個女人,看了周楠申的臉色大半輩子了,能屈能伸這一點早就熟能生巧,成了她性格的一部分,所以就算她再不願意,也不會因為對方換成了周珩就裝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