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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崎笑出一口白牙:「你說呢?」
那就是知道了。
周珩一頓,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前不久許景燁和程崎還在會議室里針鋒相對了一番,她當時並不知道原因,直到後來在江城醫院遇見程崎……
思路一走到這裡,周珩瞬間眯起眼,心裡也跟著生出一個答案。
周珩二話不說,立刻站起身,瞪向程崎。
而她手邊就是飲料。
程崎卻好整以暇的坐在那兒,不動也不語,似乎也不怕她一怒之下將杯子裡的東西潑過來。
兩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的對視了片刻,而四周燈光昏暗,彼此臉上流露的情緒也只能看到一半。
周珩吸了幾口氣,一句話都沒說,腳下一轉就走向身後的門。
程崎沒有追她,單手撐著頭,依然帶著笑欣賞著台上的表演。
周珩一手已經落在門把上,卻遲遲沒有按下去,台上的對話同樣也飄進她的耳朵里,而她心裡只翻騰了一會兒,就平息了。
等她再有動作,便是轉身回來,再次坐進沙發里,隨即端起杯子喝了口那酸酸甜甜的飲料,將堵在喉嚨里的情緒壓了下去。
周珩吸了口氣,再轉頭,對上程崎的目光。
程崎似是有點驚訝,翹起嘴角,說:「你接受現實的速度倒是快,我還以為你要出去轉一圈,想明白了才會回來。」
周珩別開眼,看著舞台,語氣平靜的說:「我有什麼想不明白的,又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你們倆一個敢借,一個敢送,都這麼『開誠布公』了,我還矯情什麼。」
見周珩如此淡定,程崎的輕笑聲溢了出來,而她剛默默翻了個白眼,就感覺到他靠了過來。
雖然沒有挨上,但距離卻已經近到能聞見彼此身上的氣息。
然後,就聽程崎說:「你現在是不是很想殺了許景燁,我幫你啊。」
好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口吻。
周珩卻沒生氣,一來她早就習慣了程崎出其不意的作風,二來她也不是什麼貞潔的主,不會在男女之事上糾結,再說她和程崎也早就睡過了。
周珩側頭,斜睨著近在咫尺的這張臉,掃過他彎起的眉眼,挺直的鼻子,以及那勾著笑的唇。
「要是我連你也想一起殺了呢?」
程崎接道:「哦,那我就給你遞刀子,你看哪塊兒好下手,我保證不反抗。」
周珩也跟著笑了,霎時間仿佛雲開月出:「如果我料的沒錯,你我的一言一行,這裡的人都會同步匯報給姚家,當然許景燁也必然安排了眼線。我猜他也很想知道,我對這樣先斬後奏的安排持什麼態度,是氣憤的掉頭就走,或是忍辱負重,與你周旋,還是欣然接受,跟你一起給他送個綠帽子。」
程崎就盯著那朵笑容好一會兒,說:「我還以為你會生氣,起碼得氣到明天。」
要是換做她以前的脾氣,的確會。
周珩問:「既然你知道我會生氣,還故意氣我,提前連個招呼都不打。哪怕那天在醫院,你跟我通個氣也好啊。」
聽到這話,程崎眼神深了,但很快又被戲謔取代,半真半假地說:「要是我說就想氣氣你呢?好久沒見到了,怪想念的。」
周珩斜了他一眼:「有病。」
「嗯,我是有病,但這也不能怪我啊。」程崎穩穩地接了,「你自己照照鏡子,面具戴久了,是不是都粘在臉上了,連自己的真實情緒都沒了,怎麼看怎麼假。」
周珩沒接茬兒,又把目光移開,掃過一樓的舞台。
這時台上又換了幾個演員,演到哪裡她卻沒看進去。
而舞台邊還站著兩名工作人員,正朝這邊看來。
周珩未動聲色,只靠進沙發背。
說起來,眼下的情景還真是有趣,台上的人扮演著故事裡的角色,而看故事的人同樣也扮演著另一個自己,同樣也被其他人看著。
到底誰在台上,誰在台下,誰在演戲,還真說不清。
思及此,周珩又看向程崎。
他似乎一直在看著她,目光隨著她而移動,對視的同時,他又一次漾出笑。
說起來,她好像也有很久沒見到他這麼笑了,透著輕鬆,帶著喜悅。
程崎靠向椅背,和她並肩坐著,問:「上回咱們一起看舞台劇,還是在歐洲吧?」
周珩回憶了一下,點頭:「不過大部分我都看不懂,你還要充當我的翻譯。」
程崎問:「懷念麼?」
周珩卻是一笑:「懷念什麼,懷念跟坐牢一樣的日子,還是懷念自己被人當做精神病。」
這一次,程崎沒接話。
事實上,而後整場演出,兩人都只充當著看客,全程安靜,兩雙眼睛齊刷刷盯著舞台,可到底看進去多少,只有自己知道。
直至散場,一樓的觀眾們魚貫而出,舞台上也已經謝幕。
周珩收回心神,站起身,又一次看向程崎:「走吧。」
程崎卻垂著眼睛,面容深沉,依然維持著方才的坐姿,好像想什麼入了迷。
周珩朝他靠近一步,用手碰了下他的肩膀,說:「程崎。」
程崎身體一震,這才如夢初醒。
他抬眼看過來,掃過她收回的手,又看向她的臉,這才「哦」了一聲。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出劇場,沿路上周珩還看見好幾個工作人員,似乎很關注她和程崎的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