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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還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許長尋故意放出這樣的信號,讓所有人都以為他是要甩鍋了,畢竟林明嬌出的那封郵件,若是沒有他的授意是不敢那麼做的。
可是另一方面,許長尋或許也有試探的意思,試探她到底是選擇忍氣吞聲,還是打算另謀他路,置之死地而後生。
許長尋曾經許諾過,無論許家未來的掌權者是他哪個兒子,女主人都是她,周珩。
這話周珩聽了卻並不會當做聖旨,因為它是會隨著世事的變化而改變。
她相信,一旦這次她選擇了忍辱負重,許長尋也不會領她的情,更不會體恤她的付出,他就只會認為,她到底還是個弱者,沒有挽救的必要了。
而她自以為顧全大局的選擇,在他人看來只是一個信號,就是原來她的底線可以刷,那麼下一次是不是還可以繼續刷?
至於未來,無論她是否要再和許家有牽扯,是否掌權周家,這條路都不會容易走,類似的事或許還要面臨很多次。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若是像那些集團里的老東西算計的一樣,犧牲她一個,換來大局的穩定,這樣的買賣她絕對不會接受。
乾脆,魚死網破。
病房裡陷入長久的沉默。
許長尋的眼神有些嚇人,他就那樣看著周珩,那張老奸巨滑的臉上寫滿了算計。
等他再開口時,問了這樣一句:「你是在威脅我?你以為我不敢收你這封辭職信?」
「您當然敢。」周珩說:「收了這封信,等到明天再跟大家宣布,是我自知有錯,引咎辭職,一切不就皆大歡喜了麼?」
許長尋沒接話,只是靠著沙發背瞅著她。
周珩繼續道:「你只是讓林秘書暫停我的職務,而非辭退,無非也是想留著我,把指向許家的劍全都擋開。可我覺得這樣鈍刀子割肉怪沒意思的,倒不如來個痛快,我來替您做這個選擇。從今往後,我周珩不再是集團的員工,我周家和許家的聯姻也到此終止。以後若是有生意要一起玩,您儘管開口,大家一碼歸一碼,不拖不欠。」
周珩這話說的可是相當「藝術」,既沒有決絕的將兩家關係徹底斬斷,卻又將兩家的情分做了個了結。
生意麼,自然誰都可以一起做,你來我往,談判桌上較量。
可是私下裡,就等於斬斷了許家的一條臂膀,以後周家不再為其效力,而是可敵可友的生意夥伴。
而她周珩要的,就是一乾二淨,而非拖泥帶水。
半晌,許長尋倏地笑了,然後問:「你就一點委屈都受不得,你做這個決定可不要後悔。」
「是啊,我就是受不得,也不會後悔。」周珩平靜的接道。
此言一出,兩人對視了幾秒。
直到周珩朝許長尋點了下頭,隨即轉身往門口走。
一步、兩步、三步……
就在這時,許長尋忽然開口了:「等一下。」
周珩腳下頓住,側過身,就聽許長尋說:「你也太著急了,就因為這麼點小事就要一刀兩斷。這樣吧,你再讓我想想,或許我可以再安排一個機會給你,可是能否將它利用到極致,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周珩沒接話,目光卻很穩,好似正在思考要不要接受許長尋的機會。
隨即又聽許長尋說:「至於你這封信麼,我先收下,等你試過之後,再考慮要不要把它收回去。」
……
周珩和許長尋談判之後,很快就離開了病房。
而她剛走出去不到十秒鐘,裡間的門就開了,許景燁走了出來。
許景燁在許長尋對面坐下,低垂著眼眸,表情淡定自若,好似對剛才那番交鋒毫無想法。
許長尋審視著二兒子的神態,隔了片刻,說:「機會我已經給她了,但後面的事你不能插手,只能旁觀。」
許景燁點了下頭,遂彎了下眼睛:「當然。」
「周楠申這個女兒啊,可不是什麼善茬兒。」許長尋又道:「你喜歡她,也得有辦法降得住,否則就會和你大哥一樣。」
許景燁笑道:「阿珩自小就是這個脾氣,可我偏就喜歡這樣的。」
許長尋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出息不大,看人的眼光倒是不俗。」
隨即許長尋站起身,托著步子往裡屋走,且邊走邊說:「行了,我也累了,你走吧。」
「爸,您要保重身體。」許景燁跟著起身,跟他來到門口,「集團的事,還需要您來主持大局。」
許長尋背著身,緩慢的點了下頭。
許景燁又看了他一眼,很快抬腳離去。
……
同一時間,南區分局。
此時刑警隊眾人剛剛結束許景楓案的討論會,回到辦公室里,已經是疲憊不堪。
而接下來還要繼續熬上大半夜。
就在剛才的會議上,刑警隊還和北區分局的傅明裕進行了幾分鐘的視訊對話,兩個分局刑警隊就米紅案和許景楓案之間種種看似古怪的微妙聯繫,整合到一起,進行了一番討論。
到目前為止,案件嫌疑人主要集中在周珩和於真身上,她們一個是未婚妻,一個是情人,都是最有可能接觸許景楓私人物品的人。
至于于真這條線,她和林明嬌在宴會上的交集,已經被監控記錄下來,南區分局也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