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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姐,好久不見。」
周珩點了下頭,非常淡,隨即越過他和梁峰,來到許長尋面前:「爸爸,您找我。」
許長尋笑容淡了幾分,手勢指向梁峰,說:「叫你來見個朋友,這位程峰程先生,長豐未來最重要的合作夥伴。你先前引薦的小程先生,就是他的養子。」
「哦?」周珩故作驚訝地轉身,看了看程崎,又看向梁峰,遂上前一步,主動伸出手,「我早就覺得程崎先生背後有高人指點,沒想到今日得見。程先生,幸會。」
梁峰掃了眼周珩的動作,不緊不慢地站起身,兩人雙手交握。
他這一起身,其他人也跟著起來。
周珩收了手,就自然下垂,指尖輕微發抖,目光卻是不卑不亢的迎向他的眼睛。
在剛才那個瞬間,她和梁峰似乎有了心電感應,可她知道那不是因為血緣關係,而是來自一種「瘋狂」的共鳴。
或者說,那是一個神經病感知到一個瘋子的內心想法的瞬間。
雖然到現在,周珩還想不明白為什麼梁峰會出現在這裡,又怎麼敢出現在這裡,還有許長尋知不知道許景燁是他抓走的?
好,就算許長尋不知道,就算過了二十幾年,大家的長相都有了變化,可許長尋和梁峰對話這麼久,難道沒認出來他是誰?
難道許長尋忘了嗎,當年讓周楠岳去做掉梁峰,這件事許長尋也是參與的。
現在梁峰迴來了,許長尋竟然還能當做沒事兒人一樣。
還是說……
周珩將餘光掃向許長尋,突然生出一個念頭。
還是說,許長尋和梁峰已經達成了某種交易?
正這樣想著,梁峰忽然開口了:「我經常聽程崎提起周小姐,說你不僅年輕漂亮,而且很有工作能力。哦,我也聽外面的人說過,說周小姐是許家最得力的賢內助,兩位許家公子都對你頗為青睞啊。」
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那兩位許家公子,一個死了,一個失蹤了。
周珩吸了口氣,沒接話。
旁邊的林明嬌有些不樂意了,大約是被那句「最得力的賢內助」刺激了,但也沒直接表現出來。
許長尋倒是不動如山,笑著說:「這些說法倒是不假。我當初看重阿珩的就是她的能力,賢內助嘛對一個在商場奔波的男人來說有多重要,你我都清楚,只要家庭穩固,在前面拼搏的人自然沒有後顧之憂。我原先就許諾過,不管將來是我哪個兒子繼承家業,阿珩都是許家的兒媳婦。」
這可真是捧殺了。
周珩抬了抬眼皮,對許長尋笑了笑,又看向梁峰。
「哎呀,可我聽說,許家二公子到現在還沒找到啊。」梁峰話鋒一轉,來了這麼一句。
氣氛頓時緊繃起來。
有那麼幾秒鐘,沒有任何人接話。
許長尋的臉色難辨喜怒,周珩安靜地直視梁峰。
程崎像是個局外人,就站在一旁看熱鬧,或者說是在衡量局面。
直到林明嬌插了一句進來:「程先生這話何意?」
梁峰笑道:「哦,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只不過是接許先生的話茬兒。」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程先生是來談生意的。」周珩在此時開口,同時揚起微笑,「不如大家坐下來聊吧。」
梁峰入座,面相許長尋:「生意嘛可以慢慢談,我今天來無非也就是認個門,多認識幾個朋友。」
這話剛落,會議室的門就被敲響了。
很快,門就被秘書拉開了,走進來的正是許景昕。
許景昕自然沒見過梁峰,可是他打眼一瞧,已經快速估量了一遍形勢,又見程崎坐在那個陌生的中年男人旁邊,心裡有了幾分數。
等走近了,許景昕叫了聲「爸」,又道:「抱歉各位,我來遲了。」
許長尋並不在意,隨即向許景昕引薦。
許景昕和梁峰虛握了一下手,就在許長尋旁邊坐下。
頓時間,四個男人形成了二對二的局面。
梁峰眯著眼睛打量著許景昕,嘴裡虛虛實實的誇讚了一番,說許家人傑地靈,三個兒子個個出類拔萃。
許長尋也對了幾句。
兩人都極盡虛偽。
直到梁峰換了個話題,說道:「我這個人吶,在美國生活多年,最近才回來,這一回來就認識了不少朋友,還從他們那裡聽到一些事。我聽說,許先生最近正在打通上面的關係,只是好像還沒談攏。」
許長尋表情不變,虛應著:「程先生消息真是靈通,雖然一直在美國生活,本地的人脈倒是熟絡。」
「哪裡,不管是哪個道上的朋友,無非都是奔著同一樣東西去的。」梁峰說:「這件東西,用好了就多一個朋友,用不好就多一個敵人,你說對麼?」
這話許長尋沒接,反倒是許景昕從善如流的接了過來:「程先生句句良言,倒讓我受教。只是不知道您這位朋友,長豐集團是否有幸結交?」
結果,這話梁峰也沒接,而是笑看許長尋。
兩個老東西眼鋒交匯,誰也不吭氣。
有些意思,不用說出來,彼此也都能讀明白,而能說出來放在檯面上的話,往往都是虛言。
一陣沉默過後,許久不曾言語的程崎,忽然說道:「交朋友麼,無非就是互相表達一個誠意,你拿一點出來,我拿一點出來,是個意思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