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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還會是什麼?
如果她是周楠申,會將東西藏在哪裡呢?
周珩攥著鑰匙,閉上眼,就著搖椅的晃動。
她知道,在周楠申設置的謎題里,這只是第一步,也是最容易的一步。
就像剛才她猜測的一樣,如果陳叔對周家忠心耿耿,那麼形勢走到今天,她再唉聲嘆氣的說幾句話,陳叔十有八九就會交出鑰匙。
反過來,如果陳叔已經背叛,那麼鑰匙這一步,就可以跳過了。
接下來應該還有第二步,第三步。
而那第二步,大概率就是在柳婧身上。
這一步顯然要難得多,而她也剛好卡在這裡。
柳婧掌握著關鍵線索,可柳婧是不會交給陌生人的,只會交給真正的周珩。
可現在最可笑的是,不管她是不是真正的周珩,她都不知道該如何讓柳婧相信,就算她是,難不成她還能拿著證明身份的DNA報告給柳婧看,讓柳婧認下這個女兒嗎?
她甚至懷疑,柳婧能否看懂。
想到這裡,周珩不由得冷哼出聲。
周楠申啊周楠申,你設置這一道道關卡,到底是防賊呢,還是防自己人呢?
萬一這些東西永遠找不出來,那你辛苦打下的江山不就徹底完蛋了?
還是說,你從一開始就打算,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周珩心裡一連閃過好幾個疑問,真是無論如何都猜不到周楠申的心思,更不要說想到他會將東西藏在哪裡了。
而就在這時,她的房門似乎被人從外面輕輕推了一下。
周珩微微睜開一道縫,窺見門口有人影晃動。
這種動靜,肯定不是陳叔。
那就只剩下蔣從芸了。
周珩沒動,又將眼睛閉上,本不打算理會,可站在門口的人卻沒有離開,隔了幾秒,還將門推開更寬的縫隙。
緊接著,還傳來一道蔣從芸的輕咳聲。
周珩依然假寐著,知道接下來要應酬這個女人,著實有點煩躁。
畢竟在她心裡,蔣從芸就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母親」,十足的攪屎棍。
可是當這樣的心思落下,當蔣從芸走進屋裡,將門關上,並說了句:「行了,我知道你沒睡。」
就在這一刻,周珩的心思又有了一番變化。
用兵之道,最忌諱的就是輕敵。
周珩想著,自己過去就經常犯這樣的錯誤,太過輕視蔣從芸。
是,蔣從芸的確不是幹大事的料,可蔣從芸心裡歹毒,小動作不斷,還有能給人壞事的本事。
俗話說一顆老鼠屎壞一鍋粥,可別看老鼠屎小。
還有,她過去幾次三番的試探,條件置換,都沒能從蔣從芸嘴裡套出關鍵信息,蔣從芸吐露給她的那些,當時看還是有用的,可現在再一看,無非都是些邊角料。
這麼一想,倒的確是她輕敵了。
「跟你說話呢,聾了?」蔣從芸半晌沒得到回覆,見周珩仍躺著裝死,乾脆走上前,用手扒拉她一下。
周珩沒理,而且非常穩,就順著剛才的思路想。
她是了解蔣從芸的,反過來,蔣從芸也知道她,她們面對面交鋒,彼此之間一定會防備,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是無論如何都套不出來關鍵的。
要麼,就得逼得蔣從芸表態,要麼,就得出其不意。
可前者她試過了,不成功,或者說是她還摸不到蔣從芸最害怕的東西,所以打不到七寸上。
至於後者麼……
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靈感,周珩心裡忽然鑽進來一個念頭。
上一次她來這裡,好像聽到了另一道聲音。
那可以說是她的幻覺,也可以說是阿珩一號在作祟。
但不管是哪一種,她過去也曾經出現過類似的情況,否則周家人也不會給她灌藥,醫生也不會說她有精神分裂了。
那麼既然過去她犯過,如今也可以再犯啊。
不管阿珩一號是真的周珩,還是自以為是周珩,都好,她都可以利用起來。
思及此,周珩輕聲笑了,「咯咯」兩聲,嚇了蔣從芸一跳。
蔣從芸叫道:「你笑什麼,陰陽怪氣的!」
周珩緩慢地睜開眼,有些慵懶,有些冷漠,她沒看蔣從芸,而是看著眼前那片天花板,腦中回顧著阿珩一號在監控視頻里的種種表現,將那種譏誚的表情惟妙惟肖的演繹出來。
隔了兩秒,周珩從躺椅上起身,沒理蔣從芸,而是在屋裡緩慢的走了半圈,還邊走邊摸屋裡的陳設。
「終於又回來了,好懷念呀!」
就連語氣,她都學的一模一樣。
等話音落了,周珩就在蔣從芸震驚的注視下,穩穩噹噹地坐在床沿,還顛了兩下,說:「哎呀,還是這張床舒服,公寓那張真的不行。」
隨即周珩雙手撐著床沿,笑嘻嘻的歪著頭,終於看向蔣從芸。
「你……」蔣從芸僵在原地,唯有臉色變了又變。
周珩眨了眨眼睛:「你怎麼像是見了鬼一樣,媽,來坐呀。」
蔣從芸立刻往後退了半步,連嘴角都開始抖動了:「你……你又出來了?!」
只這一句,周珩就知道,她押對了。
周珩仍是在笑,眼睛裡卻沒有半點笑意,語氣陰陽怪氣的咬著字,帶著幾分嘲弄:「這具身體本來就是我的,我不能回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