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頁
聽到這話,周珩垂下眼笑了,心裡有些暖,也有些意外。
已經多少年了,想不到還會有人關心她,還有人記得她小時候的苦。
要找到一個能產生共鳴的人,是件多難的事啊。
而這件事,她從來就沒有期待過。
周珩說:「高叔叔和黃叔叔後來都回了原位,他們的孩子和我也再無交集,還惦記我的也就剩下你了。」
一提到另外兩個叔叔,袁洋臉色冷了:「沒有交集也好,他們那種人,既然能出賣我爸,也能出賣你。」
周珩沒接話。
隔了幾秒,袁洋換了一個話題:「其實集團的形勢我回國前也聽說過一點,今天在許家又見到……姐,我知道這些年你很不容易,以後我會幫你的。你有困難,不要一個人撐。」
周珩笑著回了:「那些人踩我,是出於警惕,出於忌憚,要是有一天所有人都不屑踩我了,那才要命。我比誰都清楚,要是我失去了利用價值,下場只會比我母親更慘……她的老路,我不會再走。她失去的一切,我也會連本帶利的拿回來。」
當然更重要的是,她要為母親的死討個說法,無論罪魁是誰。
只是這層意思,周珩並沒有跟袁洋說,她看得出來,袁洋還是信服周楠申的,單憑這一點,她就不能完全將信任託付給他。
兩人正說到這,袁洋的手機響了。
他接起來聽了兩句,臉色一變,跟著就對周珩說:「姐,上次你讓我盯著的那三個人,我們的人發現其中那個記者約見了一個人,看樣貌和身材,很像是程崎。」
周珩瞬間坐了起來:「地點有麼,立刻過去!」
袁洋很快設置好新的定位,加快車速。
可就在這時,周珩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再一看來電顯示,竟是許景楓的助手兼司機。
電話接通,助手飛快的說道:「周小姐,許先生剛才車上突然發病,現在正在趕往醫院,你快來一趟吧!」
直到電話切斷,周珩都沒有應,只垂下手盯著前方。
袁洋問:「怎麼了,姐?」
周珩低聲說:「許景楓癲癇犯了,被送去慈心了。」
「那咱們……」
周珩深吸口氣,腦海中在此時飛快的閃現出許多人的嘴臉,許多人的話。
「這個世界就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他不行了就得滾蛋!」
「人走茶涼,樹倒猢猻散,現在只是還沒到時候。」
「這件事很重要,只能你去。」
「萬一你失敗了,別說是公關部,恐怕整個集團都容不下你,你就踏踏實實的做景楓的賢內助。」
直到那些聲音消散,周珩只一句:有醫生在,他死不了。」
袁洋震驚了幾秒,一邊注意著路況一邊組織語言:「可是這樣一來,許家人會責怪你,那之前的努力……」
「顧不了這麼多。」周珩臉色陰晦,目光卻是堅決的,「加速。」
那最後兩個字很輕,很淡,袁洋聽著卻是一激靈,他腳下油門踩實,迅速朝目的地衝去。
……
之後那將近半個小時的時間,周珩始終如坐針氈,她盯著路面,眼睛都發疼了,真恨不得可以用意念來操縱。
周珩還記得,章嚴雲童年有三個要好的朋友,都是女性,分別叫陳凌、茅子苓和林曾青。
她也將這三個名字寫下來給袁洋,讓他派人去查,結果是,陳凌在坐牢,已經是江城醫院外科醫生的茅子苓於一年前失蹤,而在江城報社工作的林曾青則一直忙於工作。
那麼在這個節骨眼上,林曾青若是見什麼陌生人,大概率就是章嚴雲。
但萬一,萬一不是呢。
萬一不是他,那她回去勢必就要受到責難。
不,一定不會錯。
她就是有種直覺,就像十年前一樣肯定,一定是他!一定是!
直到抵達目的地附近,車子被堵在小路外,周珩二話不說,拿著手機跳下車,根據定位一路小跑。
袁洋因為要停車,慢了一步,等追進來時已經不見周珩的蹤影。
周珩趕到小酒館,全然沒有理會門上「正在休息」的牌子,衝進去逕自來到酒吧前。
「人呢?」
酒保愣了愣,說:「剛走。」
「靠。」周珩暗罵一聲,又掉頭奔出去,同時從包里翻出另一個手機。
周珩快速的撥給程崎。
然而第一通電話,被他按掉了。
她又打了第二通。
這次電話接了起來。
周珩就站在酒吧不遠處的三岔口中間,左顧右盼,一邊揣測著方向,一邊說:「我現在要見你。」
她的語氣是緊張的,情緒是緊繃的,而程崎也沒有上次的調侃,只淡淡道:「我沒空。」
周珩吸了口氣,飛快的說:「不需要你有空,我知道你在酒吧街,我已經來了,我要見你,現在就見!」
「本事不小。」程崎聲音里多了一絲笑意,「那你就找找看。」
周珩腳下一轉,直覺的走向左邊,壓低了聲音說:「給我提示。」
程崎慢悠悠的接道:「你走反了。」
周珩腳下一頓,只一秒就繼續往前,同時說:「我今天一定要見到你,我不管你有多重要的事。」
程崎問:「要是見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