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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珩順了下耳邊的頭髮,垂眼說道:「我有時候在電視劇里看到,一個人幫助了另外一個人,對方只是說請他喝一杯飲料,或是請吃一頓飯,就可以了。我當時還覺得可笑,想著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換做是我,難道我差一杯喝的麼,難道我幫了你,還要花時間去應酬你一頓飯麼。」
說到這,周珩又看向他:「但你現在只要了一杯茶,這真像是在諷刺我,我覺得臉疼。」
許景昕低聲笑了,隨即話鋒一轉:「那我再幫你一件事,你的臉會不會更疼?」
「什麼事?」周珩問。
許景昕沒有直接揭開謎底,而是先拋出一個問題:「之前許長尋才說,讓我過段時間到公司報導,這話還不到一天,我就被叫來了,這是為什麼?」
周珩細微的皺了下眉心,第一反應就是,這其中一定發生了什麼很重要的事,重要到足以導致許長尋提早安排許景昕的位置。
而這一天當中,發生的和許家或是長豐集團有關的,也無非就是兩件事,一個是廖雲川被警方逮捕,另一個則是龐總的女兒龐菲遭人性|侵。
一想到這裡,周珩的眼神瞬間變了。
廖雲川被捕,當然不會影響許家的安排,但龐總的動靜,卻會直接影響長豐集團下一步的動作。
龐菲被人性|侵,龐總急忙回國,海外的項目被人截胡,龐總也算是「人才兩空」了,所以這才一改往日的老練持重,連情緒都管理不住了,氣急敗壞的找許景燁理論。
雖說龐總抓的項目失利的消息還沒有在集團傳開,但許長尋必然已經告訴許景昕了。
而事實上,且這件事所帶來的影響已經在暗中開始了,許景燁現在是一家獨大,起碼在集團內部暫時不會再出現與之抗衡的對手。
可這一切,卻不是許長尋想看到的,最起碼不是他現在就要看到的。
一來,許景燁的歷練和磋磨還不夠,一時的得失也不能證明他就能接手集團,二來,許長尋還沒到退休的時候,他仍有雄心,而長豐集團也只能容得下一個首領。
再想想過去許長尋是如何教育兒子的,除了制衡,就是放任兒子們相爭。
許長尋一向認定,若是連自己的兄弟都戰勝不了,又何談與外面的毒蛇猛獸廝殺?
思路走到這裡,周珩這樣問道:「現在海外部是景燁的,可他連國內市場部都要一併拿下。許長尋絕對不會都交給他,所以就需要推出一個人,從他手裡分走一個部門。」
分走一個部門,就意味著分權。
這樣一來,就等於給許景燁潑了盆冷水,讓他不要太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忘記自己是誰,畢竟一個人春風得意了,也是最容易犯錯的時候。
許長尋是在告訴許景燁,寵與辱,都要經得起。
許景昕彎了彎眼睛:「要是我告訴許長尋,我逛了一圈,剛好相中了國內市場部,你說,他會不會給我呢?」
你瘋了!
這三個字周珩險些脫口而出,可她轉念一想,又搖頭說:「你若是真對它有興趣,剛才就不會只是看一眼就出來了。」
說到這,周珩問:「你該不會想要……海外部吧?」
許景昕笑意漸濃,看盡眼底時,卻是無盡的深沉:「如果我說是呢。」
周珩沒有立刻說話,而是安靜了幾秒,等到最初的震驚沉澱下去,才跟他分析起來:「可這對你沒有好處,反而還會成為你二哥的眼中釘。許長尋是想讓你分權,但你也不是沒有折中的辦法,長豐又不止這兩個部門。」
「可這兩個部門卻是最要緊的,也是最接近中心的。」許景昕淡淡陳述道。
一陣沉默。
周珩盯著他的眼睛,片刻後才問:「這麼說,你是打定主意要蹚渾水了?」
許景昕卻是目光平定:「我本來就在渾水裡,蹚與不蹚不在我。既然這件事我不能選,起碼還可以選擇如何蹚。既然走了這條路,就要直指要害,其他部門比如行政和人事,我也可以選,但那樣迂迴在外圍,對我又有什麼意義,不過是浪費時間罷了。」
是啊,既然要爭權,那當然是撿最要緊的。
周珩皺著眉頭,好一會兒沒說話,就安靜地坐在椅子上與他對視。
許久過去,她才挪開眼,揉著眉心說:「原來你剛才說再幫我一個忙,就是告訴我這件事,讓我去提醒你二哥,你要跟他分權了。」
然後,她又轉過來:「可是既然我都能想到,他身為許家人,自然也能想到。」
「的確,但我猜他不會這麼快反應過來。」許景昕說:「他今天旗開得勝,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眼下會更關注自己贏得有多漂亮。而且他正在和程崎周旋,一時半會人還顧不上想其它的事。」
周珩接道:「所以與其等他自己發現腹背受敵,倒不如由我去點破。」
許景昕沒有回答,而是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然後站起來說:「你要快點回去了,我也要走了。」
「等等。」周珩跟著起身。
許景昕又轉過身,看向她。
周珩吸了口氣,遂朝他走近一步,輕聲試探:「龐總是因為突然回國才被對手有機可乘,丟了項目。而他回國的原因,是因為他女兒出事了,你知道麼?」
許景昕臉上卻沒有露出半點驚訝,而是同樣低聲回應道:「我不僅知道,還知道是誰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