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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長尋似是嘆了口氣,扶著桌沿起來,目光深沉的掃過周珩,然後從兜里拿出一個絲絨盒子。
打開盒蓋,裡面立著一枚戒指。
許景燁將戒指拿出來,另一手舉起周珩的手,喉結吞咽了兩下,才說:「阿珩,這一天我等了很久了。」
周珩垂下眼,微微笑了,然後就看著他將戒指套進自己的手指。
尺寸剛剛好。
許景燁捏緊了她的手,又湊到唇邊一吻。
周珩輕輕眨了下咽,再看向他,沒由來的,眼角竟然覺得有些濕潤,心裡也覺得暖洋洋的。
可她對自己說,這一刻的感動是因為她是個女人,哪怕她誰都不愛,誰都不信,心也很硬,也有自己感性的時刻。
何況,就因為她一個人獨慣了,才經不得這樣的熱情。
沒有人能明白她此刻的心情,除了動容之外,她是打從心裡羨慕「周珩」。
說到竹馬,她和「周珩」都有一個。
可「周珩」的竹馬,直到今天仍是用情很深。
而她的呢,卻是越走越遠,形同陌路。
只是周珩剛想到這,許景昕不知何時來到跟前,他還端著酒杯,笑著說:「我在這裡,祝二哥和二嫂百年好合。」
話落,他就將杯子裡餘下的那口酒喝光。
周珩抬了下眼,和許景昕帶笑的眼睛對上,只一瞬,便各自錯開。
許景昕已經對上許景燁。
許景燁大概是真的高興,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說:「謝謝。」
……
家宴過後,許景燁並沒有立刻拉著周珩離開。
那些酒有後勁兒,他已經上了頭,甚至開始頭疼。
林明嬌讓人將藥找出來,隨即就讓傭人扶許景燁上樓休息。
而周珩則被許長尋叫去了書房。
周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臨近書房前,先煮了一壺茶,等端進去時,就見許長尋靠在沙發上,正在閉目養神。
周珩將茶杯放在他手邊,站直了身體,這才輕聲叫了聲:「爸爸。」
許長尋眯開眼,掃過周珩,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遂點了下頭:「還是那個味道,你的手藝沒有退步。」
周珩接道:「只要您喜歡喝,我隨時都可以過來煮茶。」
許長尋將茶杯放下時笑了下,那笑容卻透著古怪的意味:「你上一次叫我『爸爸』,還是景楓在的時候。」
是啊,這個稱呼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出現了。
自從許景楓離開,她在人前人後,稱呼的都是「董事長」。
周珩半垂著眼,接道:「景楓走的突然,誰也不想。」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啊。」許長尋嘆了口氣,接著話鋒一轉,問道:「對了,你父親的身體怎麼樣了,前幾天跟他通了電話,我聽那聲音,好像……」
許長尋明顯是在試探。
周珩也沒藏著掖著,直接說:「他快不行了。」
許長尋一頓,望過來時卻不見半點驚訝。
書房裡安靜了幾秒,他又一次露出笑容,來了句:「那這麼說,以後周家要聽你的了。」
「不用以後。」周珩不卑不亢的應道,跟著笑了,「現在就是我來做主。」
「哦。」許長尋只一個字,卻含義豐富。
就聽周珩說:「無論您這裡有什麼事需要周家效勞,以後都可以直接吩咐我去辦。只要您願意,周家和許家,會像過去一樣。」
言下之意就是,周家會一如既往的配合,但還要看許長尋的態度。
一陣沉默,許長尋笑了:「得勢了,說話也硬氣了。」
周珩卻說:「既然決定接手家主的位子,對外就不能瞻前顧後、畏畏縮縮,否則不是讓人看笑話麼。我心裡自然是有底氣的,畢竟有我爸交給我的人脈,還有爸爸您的支持。」
許長尋卻沒接這茬兒,而是突然問:「你說現在是你來做主,那麼周家的秘密,你也應該知道了?」
周珩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先想了想許長尋的意有所指。
當然,她可不會認為許長尋會關心周家的「秘密」,他真正在乎的,一定是和他有關的事。
那麼有什麼事是掌握在周家手裡,而又是許長尋會在乎的?
——帳本。
這兩個字很快跳入周珩的腦海。
她微微一笑,開口道:「那些東西既然是我媽親手做的,我自然會小心珍藏。這一點,您大可放心。」
與此同時,周珩也觀察著許長尋的反應。
就見許長尋眯了眯眼,既不接話,也不否認,可他眉宇間以及鼻翼兩旁卻比剛才用力了幾分,這樣的細微反應不是他可以控制,而且絕對真實。
顯然,她猜對了。
半晌,許長尋再度開口:「老周連這些都交給你了,看來他是真的不行了。」
周珩接道:「他只是想開了,忙活了一輩子,也是時候靜下心來,關心自己的健康。外面的勾心鬥角、打打殺殺,已經與他無關了,我也不希望他被打攪。」
許長尋卻笑了:「你能有這份孝心,老周應該覺得欣慰,但這世間的事,往往是事與願違的。年輕人啊就是嘴上功夫了得,真的做起事來,卻總是鏈子。」
周珩不動聲色的聽著,自然也明白許長尋是在給她下馬威。
而他說的也沒錯,是騾子是馬,總得拉出去溜一圈才知道,她到底有幾斤幾兩重,不在嘴上,非得手下見真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