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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這時,周楠申又問:「如果我說不是, 你會完全相信嗎?」
這下, 周珩又升起狐疑, 遂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與不是, 不在他說。
緊接著,周楠申提出第三個問題:「你為什麼會這麼想?我為什麼要殺她?」
周珩吸了口氣,說:「她知道的太多了, 而且你根本沒打算把她接回來, 留在那邊你又不放心。所以殺人滅口。」
周楠申笑了:「留著她比殺了她有用。那時候你已經十歲了,我要是殺了你的生母,難道就不怕你記恨我?再說, 那天去接你們母女的, 不是我的人。」
周珩自然記得:「我知道, 是許景楓和許景燁,是你拜託許長尋出面的。因為你擔心派周家的人去,其中會有人聽蔣從芸的話,對我不利。可這也不能證明你沒有授意毒死她。」
周楠申輕嘆一口氣,好似真的很無奈:「她做帳的天分,在那時候對許、周兩家助力很大,而且還是自己人,總比外面的人要靠譜,我們沒必要自斷一臂。而且當時回來的人都說,都說是她自己服的毒。」
周珩疑惑的打量周楠申,同時琢磨著他的話,隨即問:「是誰說的,他們看見她服毒了?」
周楠申說:「是高征和黃彬。他們沒有親眼所見,只說許景楓、許景燁來的時候,他們曾去叫過你母親,然後就發現她已經毒發身亡了。」
這一次,周珩沒有接話。
周楠申又道:「其實這些來龍去脈,之前就跟你說過,我不明白為什麼你不相信。」
周珩這才說:「因為她不會沒有交代就這麼走了,她還沒有見到我最後一面,不可能捨得離開。」
周楠申聞言,又是一聲嘆息:「那麼,我再告訴你一件事。」
周珩問:「是什麼?」
「其實她那時候已經是肺癌晚期,而且擴散了。就算她沒有服毒,也不過就是一年的事。在這種情況下,我又何必授意讓人動手,擔一條人命呢?」
什麼……
周珩好一會兒沒有言語。
周楠申繼續道:「還有,我當時是考慮過要將她接回來的,起碼慈心的醫療條件還過得去,但她拒絕了。她的意思是,寧可在那邊清清靜靜的一個人,也不希望一直被關在醫院裡。」
周珩低下頭,消化著一切,同時思忖這裡面的合理性。
難道就因為是肺癌晚期,才要自我了斷麼?
所以,母親在那時候就放棄了,趁著她離家出走的時候,結束自己的生命。等到她被找回來,周家人自然會編出一個合理的理由,比如說母親還一直在小白樓里住著,一切安好等等。
等到實在瞞不下去了,再告訴她,母親病死了?
不,這不對,這不合理。
只是周珩剛想到這,正要開口反駁。
這時,周楠申卻先一步開口:「這件事我事後雖然沒有追究,不過說實話,我也不不太相信梁琦會用這種方式了斷。其實在我心裡,也有一個懷疑的人。」
有幾個懷疑的人,卻沒有追究?
周楠申在忌憚什麼?
周珩問:「你懷疑誰?」
周楠申看著她,目光複雜而深沉,隔了幾秒,才說:「你被接回來不久,『周珩』就來到我面前,問我,要是有一天我發現她做錯事了,會不會處罰她?」
說到這,周楠申端起水杯喝了口,遂在周珩的緊盯之下,繼續道:「我從沒見她那個樣子,就問『你做錯了什麼』。她說,『我好像一不小心,弄死人了。』」
周珩的瞳仁瞬間放大,腦海中也跟著跳出「周珩」不可一世的模樣。
那個「周珩」擁有這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張外皮,卻有著最醜陋、惡毒的心。
周珩的雙手漸漸握成拳,聽到自己的聲音在抖動:「然後呢?」
周楠申說:「然後,我就問她弄死了誰。她說不能告訴我,只是想先知道我會怎麼做。我就笑著告訴她,你只有十一歲,你能有什麼能力殺人呢?」
是啊,那時候的「周珩」只有十一歲,她有什麼能力做這件事呢?
但話說回來,她沒有能力,蔣從芸卻有,高征和黃彬也有。
或許在許家的人趕到以前,她們母女暗中聯絡了小白樓里的人,讓他們動手。
又或者,是她們母女授意許家人幹的。
比如,許景燁。
以許景燁對「周珩」的痴迷,他未必干不出來。
等等,不對……那時候「周珩」還不到十二歲,他們的關係應該還沒有開始。
想到這,周珩的思路徹底亂了。
她閉了閉眼,再開口時,這樣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信與不信,全在你。」周楠申說:「我已經把事實告訴你了。」
此時的周珩,已經失去了思考能力,也不夠理智,她沉默了片刻,便站起身,打算先離開這裡,等完全冷靜下來再想。
可她剛邁出兩步,周楠申忽然出聲了:「十年前的綁架案,我和蔣從芸都一度懷疑,是你動的手。但這件事我們也沒有追究,你知不知道是為什麼?」
周珩一下子頓住了,就站在原地,沒有轉身,也沒有回應。
直到周楠申說出答案:「因為蔣從芸需要一個女兒。而我考慮到當年梁琦的死,很可能和『周珩』有關,所以我想,就算是你動的手,這也是一報還一報,就算我讓你給她賠命,又能換回什麼呢。女兒啊,人生就是這樣,有些事是永遠弄不清楚的,很多人一輩子都是如此,稀里糊塗的就過完了。就像我們從不追究十年前的事情一樣,這件事你也放手吧,就當做是放過自己,別鑽牛角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