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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珩垂下眼,安靜了幾秒,忽然笑了:「呵,你真是沒救了。」
……
這些片段轉瞬即逝。
周珩眼光流轉,正好講道:「後來,負責採買的梁雲琅回來了,發現周琅遭到強|奸,就和那兩名綁匪發生衝突,還將其中一個當場打死,另一個也被打傷了。但周琅最後還是阻止了他,說事已至此,就算殺人也改變不了什麼,反正只要她遭到的侮辱,讓我也嘗一遍,就行了。」
周珩抬起眼,看向對面的陸儼:「周琅還讓梁雲琅當著她的面對我動手,她要親眼看到我是怎麼被侮辱的。但梁雲琅猶豫了,他沒想到周琅會對他提出這種要求,他受到了打擊,再加上先前我和他相處的還算愉快,他對我也不忍心下手。結果周琅一怒之下就和我發生了衝突,還想要殺了我……」
「關鍵時刻,梁雲琅出手了,他的本意是將我們分開,讓周琅冷靜下來。但就在糾纏之間,我不慎劃傷了周琅的臉,她氣急了就反擊,我的臉也多了幾道傷口。我用盡我所有力氣去對付她,但我打不過她。我當時心口已經非常難受了,我的藥還被她打掉了,我知道我再不吃藥就會死,可周琅卻把我的藥踢開,還用腳踩著我的頭說——我們的生母梁琦,是被我親手殺死的,就在十一年前,是她親眼看到的。」
「周琅還說,我有病,不僅會夢遊,還有人格分裂,我每次受完刺激,就會忘記之前發生過的事。就因為這個原因,也因為我是未成年人,周楠申和蔣從芸就叫我去殺自己的生母。她說她根本沒拿我當過姐姐,她從一開始就是為母親報仇。」
到此,周珩又一次停了下來。
陸儼也在這時提出疑問:「這些都是她的一面之詞,你……相信了?」
周珩說:「我不想相信,但在那樣極端的情況下,我沒有多餘心力去思考判斷,而且她說的大部分事情都和我知道的情況相符,除了梁琦這個原因之外,我也想不出她對付我的其他理由,也沒有任何依據和立足點去拆穿她的謊言。而在那之前,我就已經知道我不是蔣從芸的女兒了,她是O型血,而我是AB型血,周琅也是。我們又長得那麼像,就因為這種種『巧合』,令我不得不去相信。」
「如今想來,其實這就是一種心理遊戲,若一件事七成都為真,只有三成是假的,那麼人們在證實了那七成之後,就不會去質疑餘下的三成。再說,親手殺死自己的生母,這樣滅絕人性的行為,也令當時的我受到很大衝擊。我根本接受不了自己的惡行,就只能任由周琅來傷害我。我不想反抗了,我那時候只想死……」
周珩垂下眼,眼前又有些東西一閃而過。
那是阿珩一號。
就在那樣極端的情況下,一號忽然出現了。
她對周琅叫道,不是她殺了梁琦,她也不知道梁琦就是「媽媽」,是許景燁動的手,是「景燁哥哥」!
就是因為一號的叫出了那四個字,周琅才停止了攻擊。
周琅傻了,她不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一號就趁這個機會撲上去,一邊打周琅一邊反駁她的說辭,說梁琦不是她的母親,絕不是!
一號還說,那三個綁匪之所以強|奸周琅,也是許景燁的授意,是她自作自受,害人終害己!
周琅受到衝擊,崩潰了,推開周珩就去拿程崎的刀,要殺了她。
程崎立刻上前阻止,三人在拉扯間,程崎將周琅拉開,周琅腳下一滑,就向後倒去,就是後腦下面脖頸上面的部位,一下子撞到了桌角。
就這一下,她滾到地上,再也不動了。
畫面到此結束。
周珩緩慢地眨了下眼,嘴上如此說道:「梁雲琅大概做夢都想不到,有一天他會失手將自己喜歡的女生害死吧。若非他幫她實施了綁架,周琅也不會被人強|奸,若非在周琅傷害我的時候,他沒有猶豫不決,而是直接替她將我了結,那周琅也不會撞到頭。一切,都是天意。」
這番話落地,整個客廳都陷入了死寂。
直到周珩端起茶壺,將幾人的茶杯蓄滿,又若無其事地起身,給茶壺注滿熱水。
再回來時,周珩手裡還多了一個袋子。
她坐下來,將袋子裡的一份紙質文件拿出來,遞給陸儼。
等陸儼接過,周珩說:「這是我在慈心醫院的病例報告,裡面很清楚的記錄了那次心臟移植手術,還有我在那期間接受的面部修復術。」
陸儼快速翻看了幾眼。
周珩發出一聲嘆息,說:「至於心臟的來源,我不能肯定,只希望你們警方經過調查,可以給我一個答覆。雖然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但我還是想證實——到底在我胸口裡跳動的這顆心,是不是周琅的?」
陸儼的動作停了下來,連同筆錄員在內,在場幾人又一次齊刷刷地看向周珩。
她依然和剛才一樣的平靜,可眉宇間,神情中,卻多了一絲哀傷。
只是不知道那是為了周琅,還是為了自己。
周珩繼續道:「她的屍體至今沒有找到,是不是早就被周家作為器官源用在我身上了?周家是不是通過慈心醫院處理濕垃圾的內部渠道,將她毀屍滅跡了?這些,我都曾經盡力去查,但我能拿到也只有這份病歷了。」
片刻後,陸儼問:「你說你做過心臟移植手術,還有人格分裂,那你應該長期服用過一些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