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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珩的語速緩慢,還刻意把梁峰的動機說得極其詳細,就是為了拖延時間。
她不知道許景昕需要和藥力鬥爭多久,只知道時間越長,對他們越有利。
梁峰的眼神逐漸變了,原先就已經極度瘋狂,眼裡布滿了血絲,這會兒更是風暴聚攏,肌肉緊繃,好像隨時能衝上去給周珩一刀。
可他卻沒有動,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他不差這最後幾分鐘。
周珩見狀,說:「先給我們一瓶水。」
梁峰從角落裡拿出一個礦泉水瓶,打開蓋子,任由水流到地上:「自己爬過來拿。」
周珩要起身,卻被許景昕擋住:「別去,我沒事。」
兩人的目光再次對上,許景昕緩慢地搖頭。
周珩很快就被他安撫下來。
再看那瓶水,已經流光了。
水瓶被梁峰扔在地上,還被他用腳踩扁,然後說:「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周珩又提出一個他絕不可能答應的條件:「你先放他走。」
梁峰笑起來,那笑聲詭異極了:「你當我傻?你問問他,能答應嗎?」
這個他指的是許景燁。
周珩看向許景燁,他依然站在原地,表情深沉,眉目低垂,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
可周珩是了解他的,她注意到他肩膀已經繃了起來,也注意到他放在口袋裡的那雙手,似乎攥了拳頭。
然後,許景燁開口了:「阿珩,有些事不是我可以控制的。但我和以前一樣,我會護你周全,也只護你周全。你放開他,我帶你走,和梁峰之間的事由我來談。我保證以後不會再有人找你麻煩。」
他這個人,大概是不會變了。
也是,她也不該抱有期望。
周珩吸了口氣,緩慢地搖頭,看他的眼神已經越來越冷,沒有做無謂的拉扯,而是說:「不如放他走。你把景昕帶回去,我留下,把所有事都擔下來,從此以後你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許景燁聞言,卻擰了下眉,他忽然明白了周珩的用意。
可許景燁還沒有開口,梁峰發問了:「你這話什麼意思?」
周珩看過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梁琦是怎麼死的麼,她死前跟我說過什麼,還有周琅的遺言……你是不是以為把我帶到這裡,再刺激我一次,我就能都想起來?其實你不用這麼麻煩,我早就把記憶找回來了。」
什麼?
別說是梁峰,就連許景昕和許景燁也同時看向周珩。
周珩卻沒看許景燁,而是用手撫過許景昕的下頜線,低聲說:「是真的。」
然後,周珩又轉向梁峰的方向,目光微微落下:「十一年前,就在這裡,那三名綁匪臨時倒戈,將周琅強|奸。我因此僥倖活下來。這一切,都是許景燁的授意。」
這話落地,倉庫里卻額外的安靜。
許景燁不慌不忙,和剛才一樣。
而梁峰也沒有露出半點驚訝。
周珩掃過站著的兩個男人,說:「看來你是知道這件事的,是程崎告訴你的吧。那他有沒有跟你說,周琅是怎麼死的?是因為她要殺我,我反擊,她就後腦就撞到裡面的那張桌子的桌角,腦死亡。」
周珩適時的篡改了一點細節。
但即便提到周琅是她「殺」死的,梁峰也是紋絲不動。
周珩繼續道:「她在臨死之前,跟我說了一件事,一件關於你的事……她說,她發下你對梁琦有一種奇怪的情感,那不像是親情,更像是一種變態的占有欲。而這種欲望也折射在她的身上,令她覺得你連她都想占有。是這樣嗎?」
這段自然也是周珩編造的,她就是要擾亂梁峰的心智。
果不其然,梁峰聽了,說:「可笑。」
「是很可笑,但這也是事實。」周珩接道:「周琅還說,是她親眼看到周家的幾個下人,上樓強|奸梁琦。她那時候雖然還小,但這段過往卻記憶猶新。後來你找到她,說要為梁琦報仇,說要讓周琅取代我,拿走周家的一切,她雖然聽你的話,卻也覺得奇怪,為什麼你當年不救她們?你應該有這個力量的。她說,她懷疑是你故意犧牲她們,如今才感到愧疚,想補償。還說你就是在逃避責任,明明是你沒有將她們帶走,你無法原諒自己……」
「胡說八道,怎麼可能?」梁峰將周珩打斷,向她走了兩步,「不要給我兜圈子,否則……」
這話還沒落下,梁峰已經蹲下來,舉起刀扎向許景昕的腿。
刀刃入了肉,許景昕的身體瞬間繃住。
周珩叫道:「住手!」
梁峰笑著看向兩人,又將刀子抽出來:「給我講重點。」
「重點就是!」周珩收緊了手臂,抓住許景昕的手,試圖藉此給他力量,緩解他的痛苦,「周琅倒下之後,程崎將我送回周家,他一定會將這件事告訴你,你絕對有時間讓你的人將周琅帶走。那時候如果你願意救她的命,她興許還能活!但你只是讓人拍了照。你為什麼不救她?」
梁峰的表情變了。
周珩抓住這個瞬間,卻沒有繼續往下說,而是轉向許景燁:「你應該猜得到吧?」
以許景燁的城府,以他的狡猾,別人或許不理解,但他一定能想到。
許景燁掃過梁峰手裡的刀,又看了看周珩,說:「這也不難猜。他要的是周琅發揮最大的利用價值。他對周琅沒有感情,就算他能愛屋及烏,可周琅還有一半周楠申的基因。那時候雖然周琅已經奄奄一息,可他想到的卻是以後。如果就將周琅帶走救治,那麼以她為棋子打入周家內部的計劃就前功盡棄了。所以,他就在那個時候做了一個決定——留下周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