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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珩後來又在慈心醫院做了一次身體檢查,除了體力尚未完全恢復到案發前之外,其他症狀基本已經穩定。
在這幾天裡,周珩每天做的事都非常簡單,不是去看望許景昕,就是在病房裡看書看電視。
期間她回過一次周家,也去過一次許家。
許長尋在得知自己的兩個兒子一死一昏迷之後,很快二度中風,徹底癱在床上,只剩下說話的能力了。
也是這幾天,顧瑤和徐爍來看過周珩兩次,周珩問了韓故案件的進展,韓故還讓徐爍給周珩帶了句話。
「如有機會,必當報答。」
顧瑤後來還單獨跟周珩說了句:「我是過來人,我知道你做了什麼,聽我一句勸,不要勉強自己,事情到了這步,你已經對得起所有人了。」
無需多言,這個時候能真正做到感同身受的,也只有顧瑤了。
但周珩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回以微笑。
轉眼,時間來到案發後的第七天。
刑警隊來了人,請周珩回警局做一份詳細的筆錄。
而這次詢問的地點就在市局的專案小組辦公室里,不止陸儼和夏銘在,連傅明裕也來了。
周珩見到三位熟人,這樣說道:「我相信經過一星期的時間,你們已經比我自己還要了解整個故事了,你們對此也有很多疑問。這次我願意配合調查,將我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不僅是為你們解惑,也希望所有與我有關的案件就此做個了斷。」
筆錄員和錄音設備都已準備就緒,詢問環節不比訊問,沒那麼嚴格,陸儼給周珩倒了杯熱水,周珩接過說了聲「謝謝」,就將冰涼的雙手貼上杯子。
很快,陸儼問出第一個問題:「梁峰為什麼要針對你?」
周珩笑了笑:「不愧是陸隊,第一個問題就問到了關鍵。其實這件事也是我一直以來都想知道的。在我被還蒙在鼓裡的時候,我就意識到,只有找到答案,所有事才會迎刃而解。不過麼,這個故事有點長,你們要有點耐心。」
周珩喝了口水,又垂眸想了想,隨即從陸儼的問題開始講起。
「我十一歲那年,我父親周楠申讓我去為他辦一件事,地點在xx村的邊上,那裡有三棟白色的小樓,裡面住著梁峰的妹妹梁琦,我同父異母的妹妹周琅,還有另外負責看守她們的三家人,分別是高征、高慎父子、黃彬一家三口,以及袁生、袁洋父子。」
「在出發前,周楠申和蔣從芸分別找我談了話。周楠申讓我轉達一些意思給梁琦,原話我已經不記得了,大概意思是,他會接周琅回周家好好培養,讓梁琦安心,讓她不要做傻事,不要做無謂的反抗,周琅一定會得到最妥善的照顧。」
「而蔣從芸麼,她則叫我不要相信梁琦的任何話,那些都不是真的,同樣也不要相信周琅會安分守己——這就像是許家兄弟一樣,永遠不可能相親相愛。她還說,如果我見到周琅,不喜歡她,就要立刻告訴陳叔,陳叔自然會知道該怎麼做。」
「不過,那天去小白樓的不止我和陳叔,還有許景燁。他會來,我其實很意外,當時也不理解為什麼周楠申要讓許家的人介入,卻又告訴我說,今天的事不可對許家人提一個字,還要告訴自己從沒去過小白樓。」
「直到後來我們三人一起到了那裡,我將意思帶給梁琦,然後我看到許景燁拿出一個藥瓶,從裡面倒出一顆毒藥,塞進梁琦嘴裡。我這才隱約明白周楠申的用意。他是不想髒了我的手,也不認為一個十一歲的女孩可以做到這一步。人是許家人殺的,這也是許景燁自願和周楠申做的交換。他辦成這件事,後面必然會有他的好處。這也是為什麼後來那幾年,許景燁能逐漸和許景楓對抗,直到平起平坐。」
周珩在講述這段故事時,表情始終很淡,好似說的這些與自己無關。
然而在她心裡,卻時不時迴蕩起另一道聲音,那是梁琦:「周楠申在做什麼,他是在養怪物嗎!」
梁琦,那個她在過去幾年間都堅定不移地認作是親生母親的女人,並且時刻記掛著為她找出真兇。
多麼諷刺啊。
夏銘這時說道:「我們在梁峰的藏身處找到了一些骨灰,經過化驗證實屬於梁琦。而且她也確實是中毒身亡。周小姐,你剛才說是你看見許景燁給梁琦餵了毒藥,你確定嗎?」
周珩抬了下眼,點頭:「我確定。」
可就在這個瞬間,她腦海中又出現一幅畫面。
……
……
當時許景燁就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然後,他當著梁琦和陳叔的面,拿出那瓶藥,對她說:「周叔叔交代了,這裡面就一顆藥,由你來選給誰吃。如果你覺得她可憐,我就放她一馬,將這顆藥留給周琅。」
周珩仰起頭,直勾勾地盯住許景燁。
她的餘光也剛好掃到了先是震驚且不可置信,遂站起來要搶奪藥瓶的梁琦。
陳叔將梁琦制住了,梁琦便哭著哀求她。
蔣從芸的話還猶言在耳:「永遠不要相信那個女人,她鬼話連篇,沒有一句是真的。無論她怎麼哭,怎麼求你,哪怕是給你跪下來,也不要心軟!那瓶藥,就是周楠申對你的測試,你要拿滿分,就要記住她是你的敵人,要斬草要除根,要永絕後患。但你不一定要親手『殺』了她,只要殺了她的女兒,她就會徹底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