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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 就算當年袁生犯了忌諱, 後來也受到了處罰, 不僅當場打斷腿,還將他留在小白樓,當了十幾年的廢人。
周楠申這個人雖然心狠手辣,但對下面人還是賞罰分明的,梁琦是他的女人,和他的手下睡了,無論是出於什麼原因,他必須要將面子找回來,所以懲治了袁生。
但這件事和袁洋無關,所以後來周楠申還是將袁洋送出國讀書,培養成才。
單從這件事來看,周楠申和袁生的恩怨就等於翻篇了。
那麼,既然周楠申都翻篇了,怎麼黃瑛聽到袁生的名字,還是這種表情?
周珩半晌沒說話,只在腦海中過了一遍邏輯,隨即起身走到門口,將敞開的門合上,再折回來,指著沙發說:「先坐吧。」
黃瑛低著頭,在沙發上坐下,直到周珩倒了一杯熱水給她,她才低聲說了句「謝謝」。
周珩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瞅著她,忽然問:「周家的事,你爸有沒有和你念叨?」
黃瑛喝了口水,匆匆抬眼,又落下:「我爸說,以後所有事都要聽周小姐的,我雖然在集團工作,但我們家一直是吃周家的飯,所以還是要事事以周家為先……」
這話說的可真是好聽。
但也不可否認,黃彬這個人看上去雖然比高征魯莽,心思也沒那麼深,在關鍵問題上還是拎得清的。
不,應該說是,跟著周楠申多年,至今還在且已經獨當一面的,就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周珩笑了下,遂慢條斯理的問道:「那你爸還有沒有跟你說過別的?比如,袁生已經過世了,他是怎麼死的。」
黃瑛快速眨了幾下眼,臉上也白了,還下意識朝周珩看了一眼,點了點頭。
哦,看來是知道了。
那就好辦了。
周珩交疊著雙腿,想著該如何利用黃瑛對她的畏懼,隨即話鋒一轉,說:「當年小白樓的事,你後來有沒有聽你爸說過?尤其是關係到袁生的。」
黃瑛沒有立刻回答,也沒有搖頭否認,她似是有些猶豫,顯然是知道一些,只是不確定。
周珩沒有催促,就耐心的等她思考,同時觀察她的反應。
直到黃瑛問了句:「都過去這麼久了,周小姐為什麼突然問起這些?」
周珩心思一轉,回答道:「哦,你也知道,袁洋現在是我的司機,他也是我爸一手栽培起來的。當年袁生以下犯上,受到處罰,袁洋和你雖然年紀還小,但他對此也有一些印象。前段時間我們還聊過這件事,其實他一直都想弄清楚當年的內情。」
說到這,周珩故意一頓,以眼神示意黃瑛。
黃瑛接著說:「內情,我聽說是袁生起了二心,和周先生的……有私情。後來被我爸和高叔叔發現了,他們商量了一下,這才決定告訴周家,請求清理門戶。」
周珩接道:「對外說的版本的確如此。可你知道麼,在那之前,他們三人是有難一起當的好兄弟。而在他們告狀之前,其實袁生做了什麼事,他們一早就知道了。一開始他們也是選擇幫忙隱瞞的,後來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沒談攏,這才把袁生賣了。」
「這……我不知道還有這回事。」
周珩見她也不像是裝的,又道:「我也相信你不知道,畢竟當年你還小。但這件事我早晚都要弄清楚,因為我要給袁洋一個交代,也要斷了他追責的念頭。現在他和你們家,還有高征和高慎,都在為我們周家辦事,我以後要靠你們的地方還很多,自然不希望我手下的人暗地裡勾心鬥角,搞內鬥。這層意思,你明白麼?」
「是,我明白。周小姐,我可以跟你保證,我和我爸都不會的。」黃瑛立刻表態道。
「哎,我當然是相信的。但這事卻不好辦啊。」周珩跟著一聲輕嘆,「袁生到底是袁洋的父親,他爸當年的事到現在都不清不楚,他身為兒子,是不可能放下的。換做是你,你也辦不到,對麼?」
周珩將自己的為難之處拋了出來,黃瑛意會,很快建議道:「我想,只有告訴他一個他願意相信的故事,他心裡才能釋疑吧。」
周珩繼續引導:「可是要他願意相信談何容易啊。若是像之前一樣,把所有責任都推在袁生身上,袁洋是無論如何都不會信的。真正高明的謊言,往往是七分真,三分假,而且真要真在關鍵處,假要假在細枝末節上,這樣才不至於離大譜。只是這麼細節的事,我是不會跟你爸,或是高征、高慎去商量的。他們吶,雖然有能力,但到底不如女人細心,這裡面的彎彎繞繞怕是說他們也理解的不夠透徹。可你不一樣,我觀察過你的工作,發現你不僅細心而且謹慎,考慮周全,有些事我不用說透,你也能懂。所以只能辛苦你幫我想想了。」
周珩將話說到這步,便站起身,狀似無意的去翻看辦公桌上的文件夾,同時還露出一副有些苦惱的模樣。
而黃瑛的目光就一直追著她。
相比其他人來說,黃瑛乾淨的就像是一張白紙,但這並非出於黃彬對她的保護,而是因為黃彬對她不夠重視,還有點重男輕女,所以並沒有像高征器重高慎一樣,將一些重要的事交給黃瑛去辦。
而這些年,黃瑛在集團只是做一個小助理,黃彬也從未她爭取過,還認為她一個女孩家,以後嫁人生子就行了,不必摻和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