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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景昕問:「在想茅子苓?」
「嗯。」周珩一頓,回答道:「釀成今天的結果,也不知道該怪誰……」
許景昕沒接話。
周珩想了想,又問他:「你怎麼看呢?」
許景昕似是一笑:「以我的身份和看事角度,我永遠都會支持程序正義。」
周珩接道:「但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根本等不來程序正義,他們有的死在沒人知道的犄角旮旯里,有的還在地獄裡苦苦掙扎。茅子苓能逃出來,除了她夠狠,也有一點運氣的成分,所以她才有機會看到害她的人身首異處。如果要等警方破案,按照司法程序判霍雍坐牢,茅子苓早就死了。」
許景昕安靜地看了周珩一眼,隔了幾秒才說:「你說的是站在她個人的角度,而我所說的程序正義,是公理。這世間的案件是很難求一個圓滿的,當罪案發生的那一刻,就已經意味著破碎,而我們要做的是在破碎的世界裡樹立起一把可以衡量人性和法律的尺子,再遵循它去做事。」
周珩嘆了一聲,垂下眼:「我也知道她這樣做是太極端了。可人逼到了那個份上,她還有別的選擇麼?人性到底可以陰暗到什麼程度,以凌虐他人為樂,將一個正常人逼成了魔鬼。」
許景昕動作頓住,半晌沒吭聲。
周珩也注意到他突然地沉默,還以為是自己說錯了什麼。
然而此時許景昕的心裡,正在迴蕩著昨晚那聲嘶吼。
——你也是魔鬼!
片刻後,周珩也放下了筷子,正準備起身收拾餐盒。
許景昕醒過神,抬起眼皮看向她,目光卻是複雜的。
周珩停下來,問:「你想說什麼?」
許景昕吸了口氣,起身說道:「今天還有很多事要做,你還要打起精神應對梁峰,昨晚的監控還是等晚上再看吧。」
「好。」周珩應道,可她感覺,許景昕還有下文。
果不其然,許景昕抿了抿唇角,又道:「不過有一件事,我想先跟你鋪墊一下,讓你有個數。」
「是什麼?」周珩睜大眼,同時意識到這將是一條非常關鍵的信息。
許景昕看著她,在確認她的情緒足夠穩定時,才說:「昨晚的『周珩』,她承認去過小白樓,時間應該在十六年前,或者更早。」
周珩第一反應就是,她當然去過小白樓啊,她還在那裡住了十年……
然而這個想法剛成型,她就意識到問題。
不對,她是去過小白樓,可那個「她」,那個阿珩一號應該沒去過啊!
既然「她」堅信自己是「周珩」,那麼關於周琅的記憶,「她」就不可能有,按照這個邏輯,「她」對小白樓就應當是陌生的,毫無印象的。
等等……這樣也不對。
夜晚的她,既然可以讀取到白天的她所經歷的事,那麼白天的她既然有周琅的記憶,還記得發生在小白樓里的事,那麼夜晚的她也應該獲取到了。
可是,可是……
哦,她想起來了,夜晚的她曾經說過,關於周琅的那部分記憶,是周琅和程崎一起玩的把戲,所以在「她」的認知當中,白天的她對於自己是「周琅」這件事,以及小白樓里發生的一切,都不是自己親身經歷的。
最起碼,夜晚的她是不承認這些的。
那麼刨除「周琅」和小白樓的部分,夜晚的她作為「周珩」,曾經又因為什麼事去小白樓?
毫無疑問,這件事和「周琅」部分的記憶絕對是分開的,而且作為「周琅」絕對不可能有周珩的記憶。
這就和她堅信的,作為「周珩」,不可能有「周琅」的記憶一樣,誰有什麼記憶,那就是誰。但這樣的前提,完全是建立自記憶是絕對可信真實的基礎上。
可話說回來,要是記憶不靠譜了,那身份認知自然也會有偏差。
周珩好不容易理清邏輯,詫異地看向許景昕:「你是在假設『她』就是『周珩』的基礎上,才發問的嗎?」
許景昕點頭:「而且一擊即中。『她』對於自己去過小白樓的事非常排斥、抗拒,後來情緒也很激動,一怒之下就跑下樓。我也承認,我當時是逼她太緊了。」
周珩將自己剝離出來,先不去想自己是誰,接道:「排斥、抗拒,這就意味著在小白樓發生了一些事,令她產生非常不愉快的回憶,她不希望被人提起。」
「問題是,她是『周珩』啊,在那裡能發生什麼事,誰敢動她,誰敢讓她不高興?」
是啊,那時候住在小白樓的幾家人,都是以周家馬首是瞻,就算心裡有個小九九,也絕對不敢露在面上。
只是周珩剛想到這裡,就聽到門外傳來響動,進而是一陣門鈴聲。
周珩醒了神,起身走到門口,開門一看,站在大門外的正是陳叔。
第174章 24
插pter 24
陳叔開了周家的車, 來了以後也沒有進屋,顯得有些拘謹,就在門口和周珩說了幾句話, 就回車上等著了。
周珩本想說和許景昕一起走,但許景昕卻拒絕了。
他也看出來陳叔對他的生疏和忌憚,只說自己會叫車, 讓周珩先坐陳叔的車。
周珩也沒堅持,直到上了車, 車子開上路,周珩掃向前方駕駛座的陳叔, 才淡淡說了句:「你似乎很不喜歡許景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