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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她又一次來到那張桌子前,盯住那個資料袋。
這一次,周珩站了許久,腦海中浮現出來的是她對程崎說過的話——「就算是,他也快死了。我最好的復仇方式,就是什麼都不做。」
是的,周楠申時日不多了,而且照現在的情形看,他會死得很痛苦。
還有,周家餘下的人是一片散沙,等周楠申死了,他們也會完蛋。
當然,這個完蛋的名單里或許也包括她。
與此同時,她心裡跳出來一個聲音,還發出怪笑,對她說:「別天真了,病死叫什麼懲罰,那叫善終!而且就算你要袖手旁觀,周楠申也不會放過你,他一定會在臨死之前安排好一切。他有的事辦法讓你生不如死,你以為你有的選嗎?你的人生你根本做不了主,你很快就會和你母親一樣,不明不白的死在小白樓里,而她被害的真相將會因為你的懦弱、退縮而變成一筆糊塗帳!」
周珩閉上眼,調整著呼吸,又想到了過去種種,包括她和母親遭受的苦難,包括母親死時的模樣。
而此前她和許景燁說要換個生活方式,在這一刻竟然顯得那麼可笑。
她根本就放不下。
那道聲音繼續說道:「你要人生獨立,就要讓那些為難你的人都閉上嘴,要做到這一步,你首先就要有權力。可你現在就是一隻看門狗,失去了野性就等於失去利用價值,你還知道那麼多事,你覺得許長尋會放你瀟灑離開嗎?哦,許景燁倒是說了會幫你,那你就去討好他吧,當他的寵物狗,哄他高興,或許這樣他會一直寵著你,直到厭倦的那一天!」
「閉嘴!你閉嘴!」周珩倏地叫道。
也正是這聲吼叫,將她從自我的世界裡拉了出來。
再低頭一看,她仍然站在桌前,不知道什麼時候資料袋已經被她拿在手裡了,而且她很用力,不僅將袋子的一角抓皺了,還透過袋子感受到裡面東西的質感,像是照片。
周珩深吸了一口氣,索性將袋子口打開,掉了個兒,任由裡面的東西散落到桌上。
這一刻,周珩的腦子是空白的,眼睛一直盯著掉出來的東西,也終於不再糾結。
醒醒吧,這就是你的人生,清除掉所有障礙,才是掌握人生的唯一途徑。
你是周珩,也是周琅,你不是普通人,你也過不了普通的生活,別異想天開了。
然後,她的目光就在那幾張照片上定格了。
照片有正也有反,她將它們逐一拿起來,翻到正面,仔細面人裡面的人,逐一辨認。
隨即她就發現裡面不僅有許長尋、周楠申、梁琦,和上次那個長相酷似母親的陌生男人,還有一個她不認識的……
那也是個男人,年齡看上去最輕,可是在五官上卻像極了周楠申。
周珩的眼睛眯了起來,第一個念頭便是,周楠申還有個兄弟?
這件事她並不知情,甚至沒有聽周家的任何一個人說過。
也就是說,這個人應該是在她回到周家以前就消失的。
不,應該更早。
因為在「周珩」的日記里也沒有提過她有一個叔叔。
周珩愣了會兒神,隨即拿起旁邊的幾頁紙飛快地看了起來。
這上面有周楠申和梁琦的背景資料,也有許長尋的,當然都只是一小部分,提到的無非是他們的出生地,和來自什麼樣的家庭,何時開始創業等等。
周珩只大概粗略的看了一眼,就將這段略過。
很快,她找到家庭成員介紹那一欄。
這裡面說,周楠申有個弟弟,名叫周楠岳,失蹤於二十四年前,至今下落不明。
而在失蹤後的第四年,他就被警方定性為因意外事故下落不明的「死亡」。
至於梁琦家裡,她也有一個哥哥,名叫梁峰,比梁琦大兩歲,早年和周楠申、許長尋曾稱兄道弟,三人還一起合作做生意,同樣也失蹤於二十四年前。
周珩皺起眉,視線因此定格。
這兩人竟然失蹤於同一年?這可不像是巧合啊。
至於失蹤地點麼,這裡並沒有寫。
周珩很快將手機里上次面具人發來的照片調出來對比,那照片是四個人的合影,分別是梁琦和周楠申、許長尋以及梁峰,卻沒有周楠岳。
面具人上次還在電話里對她說了這樣兩句話:
「如果我告訴你,害死她的人就在這張照片裡呢?」
「你只要記得,我是你最親的親人,就行了。」
而當她追問面具人,害死母親的是不是周楠申和許長尋時,他也說是「正解」。
當然,面具人也可能是在撒謊。
還有,程崎調查到這些,是想告訴她什麼?
這樣的選擇題已經遠遠超出了她的估計。
思及此,周珩拿起手機,直接撥給了程崎。
電話很快通了,還沒等周珩發問,程崎便說了這樣一句:「資料看過了吧。」
周珩「嗯」了一聲,試圖讓自己的思緒沉澱下來:「根據資料所說,我應該有一個舅舅,和一個叔叔,他們倆現在都下落不明。而那個面具人,很有可能是其中之一。」
程崎說:「沒錯。」
沉默了幾秒,周珩問:「你有沒有可能查到更具體的身份?」
程崎說:「暫時沒辦法,不過我倒是認為是希望舅舅的可能性更高。面具人不是對你說過嗎,他是你最親的親人,這話更像是舅舅說的。反過來,如果是叔叔說的,那你和周楠申的關係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