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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珩表面上認真地在聽許景燁分析,實際上一手卻抓著許景昕的手。
他在她的手心寫了幾個字。
周珩讀到了他的意思,又看向他的腿。
他穿著深色的褲子,血染上去看不出多大變化,可那些血流到地上,卻是觸目驚心的紅。
周珩維持著面上的鎮定,這時接道:「真不愧是你,這麼快就將這番謀劃解讀出來了。我可是想了很久。」
隨即周珩又看向梁峰:「你留下周琅,她若是被周家人救回來,那你的計劃還可以繼續。可若是她被周家人利用徹底,用她的心臟來救我,那麼先前對我的洗腦,就能派上用場。你甚至還做足了準備,有辦法讓我繼續認定我是梁琦的孩子。而在你眼裡,如果我對此堅信不疑,那麼我的利用價值遠比周琅要大。」
事實上,這部分的剖析除了一部分是周珩根據邏輯推斷的,還有一部分有猜測的成分,而那張一年前發到她郵箱裡的照片,就是她做這番猜測的依據。
如果不是梁峰根本不想保周琅的命,那張照片就無法解釋,為什麼他的人有拍照的時間,卻沒有將周琅帶走?
再者,程崎一定早就告訴梁峰,那三個綁匪臨時倒戈是因為許景燁。
可這件事之後,梁峰卻還是跟許景燁達成合作,對於周琅經受的事毫不追究,這也從另一個角度說明了,梁峰根本不在意周琅。
一顆棋子遭受的痛苦,是不需要在意的。
那麼按照這條思路去推斷,梁峰的所有行為脈絡就都可以解釋了。
本以為拆穿到這一步,梁峰會逃避,會否認,哪怕是看在梁琦的份上,可他聽了卻只是低頭笑了幾聲。
「聰明,真聰明。」梁峰說:「不過你要是再繼續兜圈子,我就連他另外一條腿都廢掉。」
說話間,梁峰又一次舉起刀,對準許景昕。
周珩想阻止,可這一次,許景昕比她更快開口:「那你可對準了,別手軟。還有,你得換把刀,它可切不斷骨頭。」
這話落下,梁峰停了。
「看來你真的不怕。」
許景昕:「反正都是一死,有何懼。」
「也是。」梁峰站起身,直接走向周珩。
在周珩反應過來之前,就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往後拖拽。
周珩瞬間感覺到空氣的稀薄,幾乎要窒息,手上鬆了,沒掙扎幾下,就被梁峰拽到一邊,遠離了許景昕。
許景昕翻過來,想要做點什麼,但他最終還是忍住了。
他的體力還沒恢復,此時行動,將梁峰撂倒的成功率太低。
隨即他看向許景燁,見始終看似很淡定的許景燁也朝梁峰邁了兩步,似乎要阻止。
但許景燁也站住了。
他看過來,許景昕對他搖了搖頭。
許景燁咬緊了下頜,又回到原位。
梁峰也不傻,他沒有將背留給兩人,他轉過身,一手抓住周珩的頭髮,看著她痛苦地換氣,那聲音就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一樣:「你再廢一句話,我就給你放血,讓他們兩個看著你咽氣。」
這時,許景燁開口了:「你的後路我已經給你安排好了,今晚就動身,你時間不多了,不要再浪費在這裡。等到明天,可能會生變數。」
可梁峰卻說:「再等等,也不差這幾分鐘。」
周珩聞言,似是笑了一聲,忽然說了這樣一句:「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得這個病……景燁哥哥。」
正是因為這聲稱呼,許景燁的眼神變了。
兩人目光對上,周珩的臉上已經沾了血污,五官也是扭曲的,唯有那雙眼睛還和過去一樣。
就聽她說:「就是因為他……梁峰就是個畜生。你不是說要保護我麼,可你卻還要幫他跑路。」
許景燁終於露出一點情緒,先是皺眉,接著閃過一絲驚疑:「什麼意思?」
周珩垂下眼,沒再看他,更不敢去看許景昕,她就好像是自言自語一般:「我第一次發病,當時只有四歲半,我和我的母親柳婧住在一起,她還沒有瘋。梁峰和梁琦趁著周楠申不在,就帶了三個男人去我們住的地方。他們……不僅強|奸了我的母親,還衝進我的房間,將我也……」
說到這裡,周珩閉上眼,仿佛再也說不下去了。
而她的眼圈也在這個時候泛紅,眼角濕潤了,本就扭曲的五官皺在一起,身體顫抖著,直到眼淚滑下來。
她說了謊。
柳婧被侮辱是真,後面那段卻是她故意引導、暗示。
她沒有說出精準的動作,卻足以令現場兩個男人誤解。
許景燁箭步走向梁峰:「你!」
「站住,別過來!」梁峰大概也有點慌了,他沒想到周珩會想起這件事,更加想不到周珩會在這件事情上添油加醋,他低估了她。
梁峰手裡的刀子對準周珩的動脈,刀尖刺進肉里,制止住許景燁。
「你放開她!你做的還不夠嗎!」許景燁雙手垂在身側,握緊了拳頭,眼眶瞬間被怒氣充紅了。
梁峰卻道:「你先回去,否則我現在就扎死她!」
而就在這時,周珩深吸了一口氣,用盡力氣叫道:「梁琦,不是我殺的!」
也就是這句話,將梁峰的注意力引開。
「那是誰!」梁峰說。
周珩微微睜開眼睛:「是他……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