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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珩一邊想著一邊抬了下眼皮,朝不遠處的電線桿子掃了一眼,那上面架著監控攝像頭。
周珩又很快將目光收回來,點開手機準備叫車,如果她和許家都已經被警方重點關注的話,那麼她走出大門後就恍惚的站在門口發呆這一幕,大約也被注意到了。
希望此舉會引起傅明裕的重視,進而去調查於真的背景。
周珩正輸入著地址,想了想,還是決定去公司,她還得見許景昕一面。
然而她還沒有按下確認鍵,這時就從拐角處駛過來一輛車,穩穩噹噹的停在周珩面前。
周珩抬眼一看,開車的人也正好開門下來。
竟是消失了一天一夜的袁洋?!
「你……」周珩的嘴唇動了動,一時間有很多問題想問,可此時他們站的地方卻不方便說話。
袁洋的表情也透著古怪,有些歉疚,有些緊張,似乎也不太敢看周珩的眼睛,他輕咳了一聲,很快為她打開后座的車門。
「姐,先上車吧。」
周珩直勾勾的盯了他一眼,這才走向后座,正準備坐進去,卻又被早就在裡面守株待兔的男人,嚇了一跳。
程崎就坐在靠里的位置,雙腿交疊著,淺笑地看著她。
而他雖然在笑,眼睛卻是深不見底的,那裡面仿佛早已匯聚了風暴,還透著毫不遮掩的戾氣。
周珩心裡一緊,暗暗調整了呼吸,只在原地思考了兩秒,就果斷的坐了進去。
等她坐穩了,車門也被袁洋關上,袁洋很快回到駕駛座,將車開上大路。
周珩盯著前方,一言未發,仍在消化這令人猝不及防的變化。
而程崎卻慢悠悠地開口了:「去哪兒,我送你。」
周珩沒看程崎,而是透過後照鏡和袁洋閃躲的眼神對了一瞬:「你挖角我的司機,也不跟我打個招呼。」
程崎笑了聲,語氣溫和地解釋道:「你不介意的話,小洋仍是你的司機,他只是不好意思見你。」
周珩用眼尾掃過程崎,雖然沒有正面對上,卻依然從他身上嗅到了血腥味兒和一股子煞氣。
都說殺過人的人,氣場會產生變化,周珩不知道程崎有沒有親自動手殺過人,但以她的估計,因他間接而亡的人肯定不止霍雍一個。
而類似的氣息,她小時候也在其他人身上看到過,除了周楠申、許長尋,還有黃彬、高征,只不過前者更善於掩飾,後者則更外露一些。
周珩吸了口氣,面上卻很平靜:「說不介意是假的,我的人背著我幹了這麼大的事,連個交代都沒有,這筆帳怎麼算我得好好想想。」
袁洋一個字都沒說,依然開著車。
周珩話落,就轉向程崎,自然也看到了掛在他唇角的淺笑。
然而周珩到底認識他多年,知道那笑意只是浮在表面的,那雙眼睛裡暗藏的令人心顫的亮光,才代表著他此時真正的心情。
一陣沉默,四目相交,雙方似乎只是在勾心。
直到周珩率先打破這份「寧靜」:「於真的話都是真的?」
她指的自然是對許景燁下手一事——之前在警局看到那些現場照片就覺得奇怪了,動手的人顯然是想要他的命,既准又狠,可到最後卻又把奄奄一息的許景燁從車裡拉走。
程崎笑著「嗯」了一聲:「我是要殺他,但沒成功。」
說話間,程崎的目光也專注地在周珩臉上搜尋,似乎要找些什麼東西。
周珩眯了眯眼睛,也懶得管他在找什麼,她此刻只關心一件事:「理由呢?」
程崎說:「哦,原本是師父的意思,他一開始就只想綁架許景燁,用來逼瘋許長尋,他想放長線,慢慢玩,可我覺得這樣太過冒險,留的線索越多,對自己越不利,於是我就先斬後奏。本來打算得手之後再回去解釋的,就說是一個不小心,下手重了,沒想到把人弄死了,誰知師父還留了後手,在我們即將得手時,被他派的人阻止了。」
說到這,程崎又是一笑,解釋道:「至於現在麼,他還能喘氣兒,就是傷的有點重,能不能扛過去就看師父要不要浪費人力物力救他了。不過人在哪裡,我是不知道的,這件事我已經被排除在外了。」
周珩只問了三個字,程崎卻說了很長的一串答案,而且沒有一句在重點上。
周珩自然不會接受這樣的搪塞,她說:「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為什麼要殺他?」
袁洋參與此事,周珩還能理解,他是因為當年小白樓事件,是許景楓和許景燁下令打斷袁生的腿。
但問題是,這件事若非程崎安排,袁生是沒機會對許景燁下手的。
可程崎又是為什麼,甚至不惜冒著違背梁峰的風險?
「我看他不順眼很久了。」程崎淡淡道:「早就想下手了,只是一直沒機會。」
周珩皺了下眉,品著他的用詞,尤其是「早就」二字,他雖說的輕描淡寫,周珩卻聽出了幾分殺意。
程崎不是個殺人如麻、嗜血成性的人,就她所知,得罪了他,且遭到同等待遇的也就是霍雍,就連廖雲川都被留了一條命,只是以強|奸的名義將他送進牢里。
換句話說就是,許景燁必然做了什麼事,惹毛了程崎。
至於這個「早」,能有多早?
程崎和許景燁近幾年是沒有糾葛的,哪怕照面也是因為生意,許景燁沒機會得罪程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