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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會兒,周珩再看過去,已經有商界人士上前與他攀交。
又過了片刻,他又被那幾位大佬圍在中間,說笑起來。
周珩遠遠觀察了片刻,只見這一刻的許景昕,與她往日見到的那個簡直判若兩人,無論是言談舉止還是眼神,他都像極了真的混跡在那個圈子裡的人。
而後許景燁來到跟前,周珩便收回目光,臉上也多了點笑意。
看在外人眼中,許景燁和周珩站在一起說話,若是從肢體語言上解讀,兩人可謂是一對璧人,許景燁拍了拍周珩的肩,似乎在安慰她,而周珩就向他這邊傾斜了身體,仿佛依靠和傾訴。
然而站在周珩的角度,她只知道自己正在駕馭著演技,而且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了。
至於許景燁,她在他眼中看不到半點真誠的關懷和情意,有的只是試探和估量。
這場葬禮,周珩既是家屬、局中人,也是旁觀者,她看到了周家的處境,看到了每一個人臉上的面具,也看到了自己日後需要面對的難關。
前來弔唁的賓客,大多是男性,而且他們眼中都夾雜了一點不屑以及輕視。
這一點周珩可以理解,換做是她,大概也不會高看往日平平無奇、毫無建樹,如今卻要支撐一個家族的周家千金。
然而當周珩看到這一切時,卻沒有憤憤不平,就連蔣從芸都對這些人的嘴臉冷嘲熱諷了幾句,而她卻「置身事外」。
蔣從芸後來問她,她也只是說:「周家也不是靠這些人的觀感討飯吃的,沒必要在意。」
蔣從芸卻不同意:「怎麼能不在意,他們看輕了咱們,日後指不定要欺負到頭上,這難道沒有影響麼?」
周珩沒有爭辯,也沒有因此就激發出所謂的「要爭口氣」的決心,她平靜的連自己都覺得意外,只因她心裡再清楚不過,周家未來的對手只有許家,絕不可被旁的小角色擾亂視線。
告別式之後,周珩和蔣從芸,以及陳叔一起去了墓地,沒有讓其他人跟。
等周楠申的骨灰下了葬,周珩坐著袁洋開來的車回到公寓。
路上,袁洋始終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似乎有話要說,可周珩見了,卻不似往常那樣發問,而是全當沒有看見,逕自閉眼休息。
其實她心裡大概知道袁洋要說什麼,多半是程崎已經告訴他,她知道他們暗中往來,並且發現耳墜里的秘密了。
以袁洋的立場,他應該想要解釋。
但周珩對此卻毫不在意。
……
周珩回到公寓時,天色尚早,可她已經覺得疲倦,索性沖了個澡就上床睡覺。
這一覺,她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五點。
手機被她靜音了,她醒來拿起一看,有一條許景燁的微信留言,說:「你休息兩天就回來吧,有些事咱們也需要當面聊聊。」
周珩沒有回,又點開許景昕的聊天窗口。
許景昕只說:「你之前說要我幫你分析,什麼時候?」
周珩還沒有完全醒困,很快回了兩個字:「現在。」
消息發出後,她又追加了一句:「哦,太早了,你還沒起吧。」
想了想,仿佛自說自話一樣,她又想撤回。
可就在這時,窗口上方顯示出「對方正在輸入中」的字樣,接著許景昕就回了:「起了,那就一起吃早飯吧,邊吃邊說。」
這個人的作息還真是……
周珩想了下,卻想不出準確的形容詞,索性回了句:「好,半個小時候見。」
隨即她下了床,快速洗漱完畢,換上便裝就出了門。
兩人約見的地方距離周珩比較近,加上早上不堵車,周珩不到半小時就走進早餐店,叫了兩份早餐,追加了一杯咖啡,就在位子上坐下。
等周珩吃得差不多了,許景昕來了。
他在周珩對面落座,接過周珩遞過來的早餐,掃了眼她的素麵朝天,以及有些蓬鬆的頭髮。
他說:「看你這氣色,看來休息的不錯。」
周珩一頓,將碗裡的粥喝光,說:「我很小就明白一個道理,凡事都要朝前看,回頭只會拖慢腳步,影響當下的決定。」
這話落地,周珩腦海中也跟著略過好幾件事,包括周家過去的「黑帳」,黃彬和高征這兩顆不安分的地雷,接下來要和許景燁的「對峙」,以及許長尋這隻老狐狸的下一步動作,等等。
這麼多事情等著她,她也實在沒有心情和時間傷春悲秋。
之後的十分鐘,周珩就端著咖啡緩慢地喝著,一邊消食一邊安靜的整理思路。
許景昕就慢條斯理的吃著早餐,直到全都下了肚,他也起身去買了杯咖啡回來。
周珩這才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這樣問出一句:「你應該知道『周珩』和許景燁是初戀吧?他們很相愛,起碼在外人看來是這樣的。」
許景昕正在擦手,聽到這話停頓了一秒,隨即點頭,自然也注意到周珩用了「外人看來」這樣的形容。
許景昕問:「那麼事實上呢?」
周珩抿了下嘴唇,說:「事實上,我和許景燁可能也有一段故事。」
許景昕的眉梢微微挑了下,顯然是有點驚訝的:「可能?」
「嗯。」周珩老實道:「我失去的記憶並非只有綁架那幾天,還有很多過去的事。或者這麼說,我不是失憶,而是記憶混亂,這和我的病有關。有很多我記住的,且堅信的事,在最近這段時間都被一一推翻,我還因此想起一些和過去的記憶相反的片段。醫生曾經說過,因為我得過精神分裂,所以有些記憶會被篡改、刪除或是覆蓋,這都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