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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珩這才聽懂:「你是說他多變?」
袁洋接道:「是啊,雖說程先生也挺多變的,但要了解他的喜好也不難,程先生重朋友情誼,哪怕有些事做的狠了點,出發點總是不變的。而許老二最看重的是權勢,他做的事都是在爭權。相比之下,許老三就讓人有點摸不透了。」
周珩沒接話,卻也不禁順著袁洋的旁觀者角度去審視。
程崎重朋友情誼,這是他的優點,也是弱點,朋友是他上進的動力,做人的準則,卻也是梁峰控制和利用他的籌碼。
而許景燁呢,他一直在爭名奪利,但與其說他愛錢,倒不如說他愛權,他追求的是凌駕於人的優越感,這也和他的出身以及自小受到的擠兌有關。
至於許景昕……
以袁洋的角度,自然是看不透他的。
別說袁洋了,哪怕是她,曾經也搞不明白許景昕的目的。
是人都有追求,所謂的高大上的追求,都是建立在基礎物質條件之上的,而在基礎物質條件和生命都無法保障的情況下,人的追求往往就是健康、平安、溫飽這樣簡單的東西。
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裡,周珩的第一目標都是「生存」,她得先活著,爭取一絲喘息的空間,才有資格談其他。
若連這個都保障不了,還談什麼自由和尊嚴?
一年前的許景昕,在她看來也是如此。
可一年後的他呢,他也開始參與到爭名奪利當中,可他又不是一個貪戀利益和權勢的人。
她也曾經設想過,這樣一個人,當他過去的信仰和信念都被現實剝奪之後,他未來人生的目標又是怎麼確立的?
直到他那天說,他要脫離這一切,他要得到它,再摧毀它,然後恢復自由。
她問他,什麼是自由。
他說了八個字:「粗茶淡飯、心安理得。」
這話換作別人來說,周珩是不信的,她更不認為有人會得到權利和地位之後,還捨得摧毀,回歸到最初什麼都不是的狀態。
畢竟人只有站在高位,才能自由的選擇,而不被他人左右。
她自小遭人欺負,被人擺布,從沒有為自己選擇過一次,她相信只有爬的高一點,再高一點,直到把那些人踩在腳下,才有選擇的自由。
然而時至今日,周楠申死了,她上位了,似乎她在周家已經獲得了「自由」,但對外卻還面臨著許家的威脅和梁峰的虎視眈眈。
那麼等到將來,當她將這兩個強敵也解決掉呢,是否就能如願了?
說實話,她也不知道。
世事迫人,往往由不得自己選。
……
周珩回到別墅時,許景燁還沒回來。
她先進自己的房間沖了個澡,換上居家服,躺在床上小眯了一會兒,還順手上了個鬧鐘。
她睡得很踏實,也不在意許景燁幾點回來,她該怎麼應對。
等到再睜眼,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
周珩被鬧鈴叫了起來,又在床上躺了片刻,聽到外面似乎有響動,就走出去看了眼。
許景燁正在廚房裡忙活,香氣四溢。
周珩走上前,恰好許景燁轉過身,兩人打了個照面,她還有點睡眼惺忪,居家服有點皺巴,而他身上繫著圍裙,見到她率先露出一個微笑。
周珩問:「在做什麼,這麼香。」
許景燁說:「糖醋魚,龍井蝦仁,還有蟹黃拌飯。」
都是「周珩」愛吃的。
周珩笑了下:「不錯,聽著就有食慾。」
隨即周珩就坐到沙發上看新聞,和許景燁都沒有一句交流。
她時不時還刷一下微博,關注霍雍被綁架的後續。
直到飯菜端上桌,許景燁解下圍裙,喊她洗手吃飯。
周珩這才坐在飯桌前,接過許景燁盛出來的米飯。
她的手機面朝上擱在桌上,屏幕還亮著,許景燁垂眸掃了一眼,坐下後率先開口:「在看霍雍的熱搜?」
周珩夾了塊魚,邊吃邊說:「這事你怎麼看?」
許景燁說:「應該是真的。霍家這兩天也在找霍雍,失蹤已經超過四十八小時了。」
「哦。」周珩沒再多問,專心吃著盤子裡的食物。
一頓飯吃的分外和諧,許景燁往她盤子裡夾得菜,她也照單全收,還一連吃了兩碗米飯。
等到飯後,許景燁挽起袖子去洗碗,周珩也沒和他搶,就趁著空閒煮了一壺熱茶,倒出兩杯。
許景燁刷完碗,拿掉圍裙,端起另外一杯茶喝了口,便將茶杯落下,看著她。
周珩就坐在案台前,原本在看手機,在感受到他的目光之後,就抬頭望過去。
四目相交,幾秒的沉默。
這一次,是周珩先開口:「你要跟我聊的,是春城的事?」
許景燁一頓,眼裡划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但很快就沉澱,隨即他輕輕頷首,說:「是,這件事我本來想和你解釋的。」
本來?
周珩注意到他的用詞,一時覺得有趣:「那後來怎麼又不解釋了。」
「因為我發現,你對這樣的安排沒有異議,也不覺得勉強,或是被迫,你好像很從容就接受了。」許景燁如此說道。
兩人都沒有拐彎抹角,藏著掖著,快速進入主題。
周珩聞言,忍不住笑了:「怎麼,非得我表現得不情不願,無辜無奈,為了你偉大的事業,忍辱負重,犧牲奉獻,藉此換取你的感動和回報,這才符合你的劇本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