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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景昕挑了下眉,似乎對日記本有些興趣,來到跟前,抬眼掃過:「我能看看麼?」
「隨便。」周珩抽出一本遞給他。
許景昕接過,翻開一頁,同時問:「你後來假扮『周珩』,就是以這些日記作參考?」
「嗯。」
「那這麼看來,這裡面的內容也並非完全沒有參考價值,起碼它們幫你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周珩解釋道:「這裡面的事情,應該真的居多,我說對不上的部分,指的是我和『周珩』的關係。在這些日記里,『周珩』是非常討厭我的,恨不得吃了我,可是我想起來的那些片段卻說明,我和『周珩』的關係還算融洽,我們還會玩角色互換的遊戲,也會穿同樣的衣服。還有,『周珩』見到我和許景燁在一起,竟然也不吃醋,似乎是默許了。」
許景昕一邊看著日記一邊聽著周珩描述,聽到這裡時,他抬了抬眼皮,指著其中一段話示意周珩:「你看這部分,是以『周珩』的視角來描寫她和許景燁私下的相處,這段你有證實過麼?」
周珩順著看過去,裡面剛好寫到「周珩」和許景燁一前一後離開家庭聚會,躲在後花園親親我我的部分。
周珩說:「這段是真的。」
許景昕又翻了一頁,後面寫的仍是類似的事,他說:「這麼看來,就算這些日記有偽造的成分,真實的內容也應該占了大部分。」
周珩接道:「你的意思是,它們都是以『周珩』的視角所寫,有很多事涉及隱私,周家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嗯。」許景昕說:「邏輯就是,如果周家人要你扮演好『周珩』,那就需要提供給你真實的有參考價值的信息,如果這些日記是杜撰的,偽造的,那就失去了參考價值,那這就違背了他們的本意。」
「可是……」周珩皺起眉,正試圖反駁。
許景昕卻說:「至於你剛才提到的疑點,這也可以解釋,一個人的日記往往只能展現他性格的其中一面,而非全部。有的人的日記,和平時他完全是兩個人。」
周珩順著這條思路問:「也就是說,『周珩』平時表現出來的,就是我記憶中的看到的,可她的另一面,或者說她那些真實的想法,卻在日記本里透露了?」
許景昕解釋道:「通常寫日記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將它當做情緒發泄口,他們內心有很多想法,不會說給人聽,只會說給自己聽。這樣的日記展現出來的是不為人知的,想要隱藏起來的一面,會涉及一些陰暗的東西,但它真實。還有一種是,他寫這些日記,就已經做好了給別人看的準備,他是為了表演,為了展示自己心中的訴求和抱負,會帶有一點自我美化的色彩。而這樣的日記,通常都是積極向上的,充滿美好臆想的,比本人的形象要更高大上。」
顯然,「周珩」的日記屬於前者。
周珩沒接話,卻不由得想到自己,如果是她來寫這些日記呢,恐怕展現出來的也是截然不同的另一面吧?
別人看到的她,都是她演出來的,裝出來的,而真實的她,連她自己都猜不透。
思及此,周珩又從書柜上拿下來幾本,放在許景昕手上,說:「你說得對,在綁架案之前,我在周家的日子並不好過,我心裡有很多負面情緒,可我在人前卻儘量表現得無害。如果那時候我寫了日記被別人看到了,恐怕也會嚇人一跳吧。還是多拿幾本吧,我太主觀了,你看得比我清楚,有時間幫我研究一下。」
許景昕有一絲驚訝,但很快就消散了,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看著周珩往他手上落日記本。
等放到第七本的時候,許景昕終於嘆道:「可以了,這麼多夠我看一陣子了。」
周珩這才停下來,笑著順了下耳邊的頭髮:「那好吧,你先看著,要是意猶未盡隨時跟我說。」
許景昕也笑了,搖了搖頭,隨即拿著日記本走出書房。
不會兒,周珩也出來了,還找了一個小紙箱,將日記本裝進去。
然而,就在許景昕準備去拿她的箱子時,周珩卻突然抬手制止了他。
許景昕看過來,周珩卻有些欲言又止。
許景昕看出端倪,便問:「在回來的路上你就有點不對勁兒,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周珩點頭,倒是不意外被他看出來了。
許景昕便坐下來,擺出洗耳恭聽的姿態:「說吧。」
周珩仍是猶豫,卻並非猶豫該不該說,而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她也在沙發上坐下,問道:「對於你生母的過去,你知道多少?」
許景昕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神情專注且嚴肅:「如果你是問她和許長尋的糾葛,我一點都不清楚,但我有心理準備,如果你知道什麼,只管告訴我。」
周珩鬆了口氣,說:「柳婧的身份我已經知道了。」
許景昕眼睛微微睜大:「和許家有關?」
「不,是周家。」周珩說:「她是『周珩』的生母,這是蔣從芸親口承認的。」
「……」
周珩花了幾分鐘時間,很快將蔣從芸透露的東西轉述給許景昕,自然也包括柳婧和許景昕的生母,最初都是經由周楠岳的「介紹」,才會分別去到周家和許家,以及許景昕的生母曾經提過的救命之恩。
許景昕許久沒有接話,等周珩講完,他垂著眸子安靜地坐在那兒。